宫人侍女为几人撑起了黄罗伞,一路随智善去了禅房,好在禅房离膳堂没几步路,黄罗伞又宽大,倒是没淋湿。
阮含娇想独自回房休息,谁知皇后娘娘道:“本宫有些乏了,想小憩一会,瀚宇代本宫招待阮小姐,可不能怠慢了她。”
李瀚宇看着阮含娇,朗声应道:“是。”
阮含娇慌忙拒绝,“皇后娘娘……”
皇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马上又吩咐一旁的一名宫人,两名侍女。
“你们几个去阮小姐身边伺候着,若是不听话,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奴才\/奴婢不敢。”
几名宫人异口同声道。
阮含娇感觉到一丝威胁,皇后最后那句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皇后看向阮含娇,脸上刹时就恢复了笑意,“瀚宇前些日子,还说要向阮小姐讨教棋艺,今日正好。”
“没错。”
李瀚宇将话头接过来,看着阮含娇道,“请阮小姐不吝赐教。”
阮含娇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只能应声道:“二殿下客气了。”
几名宫人簇拥着阮含娇去了隔壁禅房,接着又有小沙弥端来棋盘棋子,水果茶点。
李瀚宇见她眉头紧锁,笑着道,“阮小姐,本宫是真心向你讨教棋艺,你不必紧张。”
他冲阮含娇身边的侍女道:“你们就在阮小姐身边伺候,不可离开半步。”
侍女齐声道,“是。”
阮含娇心下稍安,“二殿下,请。”
李瀚宇执黑子先走,阮含娇执白子,几盘棋下来,都是李瀚宇输,阮含娇赢。
不过,阮含娇算计走,都是险胜,也不会让他输得很难看。
后来,李瀚宇每走一步棋都先问过她,真的跟她探讨起棋艺。
阮含娇见他虚心求教,倒也没端架子,耐心讲解了一番。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的雨停了,天色更暗了,一名侍卫来报。
“禀告二殿下,下山路滑,天色再晚些,恐怕会结冰,不宜车马劳顿。”
“那就在山上住下吧,明日再走。”
皇后的声音响起。
可能是休息得好,她脸上又恢复之前的温婉。
阮含娇起身,朝她行礼,皇后摆摆手,“坐下,不必多礼。”
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立刻有侍女给她奉茶。
她吩咐道:“晚膳就摆在这里吧,我们母子三人就不去膳房走动了。”
母子三人……
阮含娇心里犯起了嘀咕,什么意思,皇后有些热情过头了吧。
这间禅房是阮含娇的,用完晚膳,皇后又命人在房中点了熏香,派两名侍女给她守夜。
阮含娇和衣躺在榻上,心里一直绷着,什么时候下山回将军府,能松一口气。
禅房地龙烧得热,屋里还有炭火,阮含娇盖着被子,很快就感觉热了,脱了一件外裳。
她躺在榻上,感觉越来越热,这种热是从里到外的,身上仿佛有一把邪火在烧。
那些年在霓裳楼,每次泡药浴都是这种感觉,烧得她口干舌燥,恨不得将一盆凉水兜头倒在身上。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这感觉意味着什么,她一清二楚,不用问,肯定是着了皇后的道。
皇后一定是想撮合她和二皇子,待生米煮成熟饭,无论有没有婚约,外祖都必须答应。
晚膳是三人一起吃的,肯定是这房里的香有问题。
阮含娇起身,想要推开窗,脚一沾地才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
她扶着桌沿,踉跄几步走到窗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将窗户推开。
窗户被封死了,皇后果然是有备而来,这禅房说不定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她身上烧得越来越厉害,眼前出现了重影。
她踉跄往门边走,正要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门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还未看得清来人的样貌,阮含娇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醒醒。”
“娇娇,醒醒……”
阮含娇听见有人叫自己,缓缓睁开眼睛,昏暗中,她看见郁晏宸放大的英挺俊颜。
他怎么来了,不会是在梦中吧。
“娇娇。”
她又听见他叫自己,她手指微动,悄悄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
有感觉,不是在梦中,可是她身子依旧酸软无力,燥热难当。
“我这是怎么了。”
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嗓音娇媚。
她本来是讨厌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他却感觉无比安心,心情一紧一松,眼角不觉流下一串清泪。
郁晏宸抱着她,看着怀中魂牵梦绕的美人,喉结轻滚。
“你着了皇后的道,她在你房中燃了荡魂香,中此香之人,若是不发出来,便会全身酸软无力……最后气绝身亡。”
阮含娇听见“气绝身亡”四个字,登时就急了,细白手指抓住他的衣襟。
“有没有解药,我不想死!”
以前那么难她都没想过死,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匆匆赶过来,哪有那个东西,更没想过佛门清净之地,皇后会如此对你。”
“为今之计……”
郁晏宸顿了顿,嗓音低哑了几分,“也只能让你发出来了。”
本来她就没什么力气,攥着他衣襟的手倏然松开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有点不相信他的话,原本是质问的语气,现在说出来却软绵绵的。
郁晏宸答道:“皇后连位婢女都不让你带,珍珠不放心你,就去世子府通知我。”
“我也觉得蹊跷,白马寺虽说是皇家寺院,闲杂人等不许入内,但怎么会连婢女都不让带一个,分明就是想刁难你。”
他特意强调,“我不放心你,就赶来了。”
“我一直在暗中守着你,皇后和二皇子走了没多久,就有人将给你守夜的侍女叫走了,明显就是有阴谋诡计。”
“我见人走了,就进来了,正好看见你倒在门口。”
他娓娓道来,阮含娇一时竟有些恍惚。
郁晏宸喜怒无常,很少跟自己如此平和的说话。
上一次……好像还是阮含笑出殡那日,他跟自己说起柳月芙的事。
她信了他,又问,“你救了我,皇后和二皇子那面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娇娇竟然说了“我们”,郁晏宸心里有些小雀跃。
“这你不用管,后面的事姜云鹤自会去办,眼下是先解了你的荡魂香。”
阮含娇本就发烫的脸颊,煞时鲜红欲滴,含嗔带娇地看了他一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