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娇说道,“好了,都是皮外伤,长公主殿下赏了我宫中秘药,连个疤都没留。”
“哦。”
倪靖驰应了一声,当着郁晏宸的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起身道,“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听见他要走,郁晏宸咳嗽也好了,“倪小将军,好走不送。”
怎么还撵人呢,倪靖驰不高兴了,“表妹,你送送我。”
表哥特意从军中回来看自己,哪有不送的道理,阮含娇起身,手搭在郁晏宸肩上。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郁晏宸很乖的应了一声,“好,娇娇你快点回来。”
倪靖驰感觉一阵牙酸,做了个鬼脸,用口型学郁晏宸说话,“娇娇,你快点回来”。
阮含娇走到倪靖驰身边,扯了他手臂一下,意思让他快点走。
走出一段路之后,倪靖驰指了指身后,“表妹,他以前也这么说话吗。”
阮含娇轻轻摇头,“这不是病了吗。”
郁晏宸有时候根本就是在她撒娇,她不是感觉不到,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病人都心娇,她就多包容一些。
“表妹,他坏的真是眼睛吗。”倪靖驰指了指自己的头,“不是脑袋?”
阮含娇无奈看了他一眼,“表哥……”
“好吧,就当只是眼睛了。”倪靖驰又问,“他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阮含娇垂下了眼眸,“我不知道,也许明天就好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好了。
倪靖驰听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那他若是不会好了,你打算怎么办,照顾他一辈子吗。”
阮含娇边走边说,“我不知道,应该会一直照顾他吧,毕竟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
倪靖驰急了,“表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祸事又是谁惹下的!”
“若不是他跟那个王什么月的不清不楚,怎么会惹来这个祸端。”
“三皇子若不是要对付他,怎么会抓你。”
“他若是不去救你,才是个无情无义的怂货!”
听他说完一连串的话,阮含娇说道,“表哥,话不能这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明明就是个陷阱,他可以为了自己不去,可他还是去了。”
倪靖驰不满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他说话,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嫁给他了。”
阮含娇脚步微顿,“我们两个……以前也没有多好,根本就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他若是好了……”
“我就回将军府。”
她知道,郁晏宸现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若是他眼睛好了,又是一只猛兽。
婚事以后再说吧,她才过几天安稳自在的日子,不想这么快就成亲。
阮含娇嘴上虽然说着回将军府的话,但语气明显犹豫了,不似前一次倪寻问她时那般干脆。
倪靖驰不懂女儿家的小心思,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糊涂,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更不能将就,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委屈自己。”
倪靖驰差点就说,可千万不能像姑母那样,为了孩子将就了那么多年。
“听见你这么说,我也能放心回去了。”
兄妹俩说着话,也快走到府门口了。
倪靖驰今日穿的是便装,就是怕惹眼。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我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开门我就上去,免得招眼。”
阮含娇点点头,还是陪他往前走了几步,到府门口才停下。
“表哥,保重。”
倪靖驰朝她挥手,“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说完话,他利落地转身走了。
阮含娇站在原地,看着府门开了又关,这才转身回去。
没等她往前走,就看见郁晏宸立在不远处,京城春天风大,他脑后的纱布飘带翻飞,整个人显得无助又落寞。
她小跑几步过去,语气满是关心和焦急,“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坐在那等我吗。”
“顺意看你出来,也不说扶着你点,摔了、碰了,可怎么办。”
郁晏宸满心委屈,“娇娇,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害怕,所以就出来了,想早点听见你的声音。”
阮含娇听见这话,立刻就心软了,拉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语气又柔和了几分。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郁晏宸立刻牢牢抓住她的手,跟她一起慢慢往回走。
“娇娇,你不在我身边,时间都变慢了,你离开那一会,对我来说特别长。”
阮含娇不自觉翘起了唇角,“油腔滑调。”
这狗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花言巧语了。
郁晏宸听出她话中的笑意,唇角轻轻扬起,“是真的。”
两人一起踱步往回走,没走几步,正好看见从小路旁出来的顺意。
阮含娇想起郁晏宸一个人从前厅出来,这一路又是门槛又是台阶,立刻叫住了他。
“顺意!”
“小的在。”
顺意停住脚步,急走几步过来。
阮含娇颦眉道:“我出来时还看见你站在前厅门口,没看见爷从里面出来吗,让他一个人走到院中,磕了碰了怎么办。”
“这……”
顺意一时语塞,他不仅看见了,还是他扶着小爷走出来的,可是爷走到半路,非又让他回去。
郁晏宸轻咳一声,轻哄道:“娇娇,也许是没看见吧,别生气了。”
爷都给台阶了,顺意赶忙道:“小的以后一定留心,下次不敢了。”
“走吧,娇娇。”
郁晏宸难得的好说话,“顺意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犯,你就扣他月钱。”
顺意能在郁晏宸手下做事,自然是个人精。
他认错态度极好,点头道,“对、对,不过小姐放心,肯定没有下次了。”
阮含娇知道顺意不是粗心的人,也就是提点几句,再说,她哪有资格扣谁的月钱,又不是这府上的女主人,带着郁晏宸走了。
郁晏宸边走边说,“娇娇,他们都没你细心,现在就你对我最好。”
阮含娇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花言巧语。”
转眼到了翌日清早。
方圣子来给郁晏宸拆纱布。
阮含娇站在他身边,手中紧紧捏着帕子,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随着纱布一圈圈打开,阮含娇的心也逐渐揪紧。
到了最后一层,方圣子朝一旁的姜云鹤伸手,“帷帽拿过来。”
病人眼睛一直看不见,摘掉药布之前要让他适应光亮,不然刚恢复的眼睛会受不了。
阮含娇将半透的皂纱帷帽戴在郁晏宸头上。
方圣子又道:“劳烦世子自己揭去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