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对面那几个马匪,眉目间狠厉丛生,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为首的那个人把目光落在了年纪较小的宁修身上。
隔得不远,宁修那张极具侵略性也能冲击几个人的眼球。
年纪不大,却颇为桀骜,再配上那张脸,叫几个马匪相互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冲着为首的刀疤男挤眉弄眼。
这两个人虽然穿着不是很贵气逼人,不曾金啊玉啊的带了满身,可就坐在马上的那个气质,便叫人移不开眼。
谁家穷苦人家,能养出这么两个妙人儿来?
还是得娇生惯养的,精细着养,才能养出这一身气质来。
不过,刀疤男也明白自己手下的意思。
那个年纪颇小的,长相确实好看,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会是一个很好的驯服对象。
让刀疤男想起了吴国那几个包庇他的大人物的府上禁脔。
虽只瞧过禁脔一眼,刀疤男却笃定,宁修比那些个只会低眉顺眼讨好主人家的禁脔,要更好,更得人喜爱。
这般毫不遮掩的眼神落在宁修身上,不等宁修做出反应,池祁就握着宁修的手,将宁修的手放了下去,他反手从宁修腰间摸出几张银票,翻身下马。
池祁指尖处夹着银票,他落在马旁,抬眼对上了那些人的眼睛,唇微微勾起,是不同于对宁修的温和,这个时候的池祁,与从前的燕王一点一点重合。
池祁慢慢开口:“那我送过去。”
对面的人似乎是很满意池祁的识趣,那长刀来回晃了晃,换来几声大笑,“难得碰到如此识趣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为难了你们,若你们奉上的钱财叫我等满意,在吴国这座城池,遇到麻烦,你们直接报我马老三的名字就是。”
刀疤男并不打算现在就对宁修下手。
这入了城的人,还能跑了不成?
许是那眼神太过叫人恶心,池祁眉尾一扬,他一步一步靠近那五个人,越是靠近,他嘴角的弧度就越深。
明明笑着,却不带半点暖意。
宁修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看着池祁的背影,神色令人捉摸不清。
他也有些好奇,内力全无还受着伤的池祁,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所以宁修只看着。
边瞧,宁修还边心里唤了一声:“009。”
结果这次009超小声的声音就有些难为情的传来。
【宿主……009收的匕首不够了,得要用积分换新的,用其他的东西替代行吗?】
每次宁修用完的匕首长刀,009都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东西收起来,避免下次宁修要用,它拿不出东西来。
但是这次宁修爬崖,把009的库存给整没了。
它还没来得及捞点新的。
宁修神色一顿,就接了句:“都有什么?”
【黑白棋子,跟两枚铜钱。】
这棋子还是在楚国收的,在小世界收的东西,脱离任务世界后,也用不了,唯有系统出品的东西,才能跟着宁修一起穿梭世界,所以009见宁修要东西,就把主意打到了它之前因为好奇收起来的东西上。
“棋子,五枚。”宁修没有在意009是什么时候收的,只心里说了个数字。
下一刻,宁修掌心就出现了五枚或黑或白的棋子。
冰凉的触感在掌心传来,宁修看也不看,只静静地盯着池祁的动作。
虽打着主意,想看池祁会怎么做,但宁修并不打算真的让池祁一人面对。
池祁停在那五匹马前,仰着头盯着为首的那个人,微微抬了手,让自己指尖处捏着的银票暴露在众人眼底。
看着几个人眼底闪过的贪婪色,池祁的笑意不达眼底。
刀疤男看到了池祁嘴角的弧度,眼底的贪婪退却,他不约的皱了眉,原本想叫自己手下人下马,将银票收起来再搜个身的想法也没有实施。
他直接单手用力,将搭在肩膀上的长刀一甩。
眼瞧着那长刀的刀尖就要冲着池祁的头部一劈而下,另一侧看着的宁修,心里一紧,死死握着掌心里的棋子,就准备甩出去。
结果在看到池祁不为所动的那一刻,宁修绷紧的神色在那一瞬间有所缓和,他微微松了松手,还是忍着没有把掌心的棋子甩出去。
池祁好歹也是燕王,应当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池祁眼也不眨的看着那长刀的刀尖朝着他头顶落下来,他甚至心跳都不曾加快半分。
长刀刀尖堪堪落在池祁头部上空的半寸位置,就没有再落下。
刀疤男看着池祁这副样子,那双眼底精光闪过,在身边小弟即将呵斥出口的时候,刀疤男一个眼神过去,就制止了手下人的话语。
能眼也不眨的看着刀尖落下,但凭这个胆量与临危不乱的气势,就让刀疤男心里直犯嘀咕。
踢到铁板了?
刀疤男打量了一番池祁,看着池祁那双沉如水的黑眸,眉心直突突的跳。
压下心底的慌乱,刀疤男把落在池祁头顶的长刀往上抬了半寸,又往后收了半寸,将刀尖落在池祁眼前一寸的位置上,刀疤男心一横,就给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后者翻身下马,嘴里还骂骂咧咧:“老实点,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若是被我搜出来还偷偷藏有东西,小心这刀尖捅瞎你的眼!”
眼瞧着那人就要走过来搜身,池祁眼神一凝,直接松了指尖上捏着的银票,他抬眼冷笑,那双手握上停在眼前处的刀尖。
刀尖割裂了他的掌心,滴落的血珠连成了血线,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卷了一些灰尘裹在上头。
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叫池祁眼底涌起暴虐。
霎那间,在那五个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池祁紧握刀尖,直接朝着他右方的位置一拉。
那马上的刀疤男显然也没有想到池祁会来这么一出,一时不察,竟真的被池祁从马背上拉了下来。
瞧着刀疤男砸落下来,连带着马匹都微微弯了腿,池祁不退反进,掌心微微握着刀尖,沿着刀刃与刀背的边缘,直直朝着刀柄而去。
在掌心即将碰到刀柄的那一刻,池祁眼底的暴虐气息都将要实质化,那杀意毫不掩饰,他摊开掌心,掌心按在刀背之处。
使劲儿朝下一按,长刀的刀尖朝下划出弧度,带了些许血液,甩到了池祁的唇上。
池祁本就苍白的唇色,被自己掌心的血液染上了一抹嫣红,却并没有给池祁带来几丝艳丽的色彩,去中和他眼底四起的暴虐。
反倒是更衬得池祁如嗜血鬼魅一般。
那刀尖被池祁这么一按,再一翻,那尖端就朝着刀尖来时的方向刺了过去。
“刺——!”
刀尖入体的声音让池祁迷了眼,他猛地再次用力,又朝后一拔。
温热的血液,洒在池祁的眼上、衣服上,刹那间,那周身涌动的煞气与杀意,叫池祁看上去有些骇人。
池祁从夺刀到反杀,前后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如此变故叫剩下四人都不曾反应过来。
池祁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的刀疤男,他满手是血的握住刀柄,刀尖一划一挑,那刀疤男的一双眼,就被池祁挖了出来。
眼珠子咕噜噜的滚落在地,沾染了一圈尘土,流下了半点血液。
池祁唇微勾,看着四周那四人,一字一顿:“你们,在找死。”
不管他是否失忆,他自认为,他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下一秒那四个人才堪堪反应过来,个个对视一眼,拔起长刀,便要向池祁砍去。
池祁握紧了刀柄,丝毫不惧,眼底杀意不减。
就在刀与刀的碰撞之际,池祁就发觉,那四人眉心皆是出现了,比指甲盖还要稍大一些的血洞。
“当——”
随后就是长刀掉落在地的声音,与四个人朝后一栽,烟尘滚滚的样子。
池祁握着刀柄的手未松,他看着几人眉心处的黑白棋子,目光有些发愣。
两枚黑白子于空中交汇,发出清脆的响声,化为齑粉洒落棋盘。
这幅场景就突然间,毫无征兆的浮现在池祁的脑海中。
坐在马背上的宁修,看着池祁的背影,看着自他手上滴落的鲜血,宁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时候的池祁,是没有失忆的池祁。
果真,燕王就是燕王。
便是失了记忆,也容不得他人放肆。
池祁转身,对上了宁修的眼睛。
宁修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戏谑没有挑衅,亦没有笑意,他就那么定定的望着自己。
池祁也没有开口,亦没有动弹半分。
宁修微微夹了马肚子,慢悠悠的骑着马,朝着池祁靠近。
在距离池祁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宁修勒住了马。
池祁看也不看自己掌心中的伤口,随手将手里的长刀朝着尸体的方向一扔,就仿佛是在丢什么令人恶心的垃圾一般。
那双眼里满是嫌弃。
池祁看着宁修,满脸鲜血,暴虐肆意的眼神不曾收敛半分,周围被鲜血勾出来的煞气也没有散去。
他伸出舌尖,将唇瓣上自己的血液舔舐了一下,舌尖上的血腥味让他微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