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上挑着两个空桶,瞧着熟悉的景色,缓步前行的一休大师轻轻叹口气。
云游一载,心魔依旧,那个女人的身影还是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亦或是三十年!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本以为佛祖会让自己忘却,本以为无欲无求便会无念!
可惜有些事情越是想要忘记,却记得越发清楚!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轻声咏念句佛号,一休大师再次轻叹口气,眼神带着回忆。
半年前一休大师在州府寺庙挂单时,在寺庙前的街边角落里看见了菁菁!
这个女孩的眼神和当年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绝望之中带着仇恨,仇恨之下掩藏着无助,无助之中却又带着坚强!
一休大师仿佛又见到了年少时的她,恻隐之心骤起,竟鬼使神差地收她为徒!
自己可是个和尚,却跑去收一个女孩子为徒,若不是挂单的寺庙住持和自己交好多年,差点就和自己翻脸!
即便最终被自己忽悠过去,可和尚收一个女孩子为徒终究不是个事!思来想去,只能先回家。至于回家之后怎么处理这个女徒弟,自己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弥陀佛!”再次咏念佛号,一休大师神情很是郁闷!
打水的地方距离两间小屋不是很远,深陷懊恼的一休大师不一会便到了湖边。
说是湖,其实就是个大一些的水泡子,好在是活水!
此刻,嘉乐正兴奋地攀岩而上,二十几米的峭壁,这小子轻轻松松就攀了上去。
心情郁郁的一休大师看到嘉乐身影后,眉头先是一皱,随即露出一丝坏笑,沿着小路偷偷地跑过去。
山崖上,嘉乐低头看着湖里随意游动的几条草鱼,眼中露出些许贪恋,吧唧吧唧自己的嘴,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纵身一跃,猛地扎入湖中。
二十几米高的山崖,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嘉乐就那么硬生生砸进湖里,水浪溅起两米来高!
湖边一侧树荫下,侧身躺在石面上的朱长寿忍不住撇了撇嘴:也就是这小子浑身铜皮铁骨,换一个人砸进去,怎么都得疼得龇牙咧嘴!
湖水里,嘉乐兴奋得如同个孩子一样,不时扎个猛子,在水中翻来覆去。
片刻工夫就抓了两条十分肥硕的草鱼!
几乎赤身裸体的嘉乐也没有什么装鱼的工具,索性就把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扔进自己裤裆。
这让在不远处看的朱长寿又是一阵猛撇嘴,想到一会自己要吃从嘉乐裤裆里掏出来的鱼,顿时啥胃口都没了!
嘉乐也不贪,抓了两条鱼后便游回岸边!
喜滋滋地将手中的鱼扔进水桶,又低头在裤裆里捅咕半天,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出来,出来啊!”
“嘉乐!”
躲在暗处的一休看着忙忙活活的嘉乐,低头轻笑一声,然后掐住自己嗓子,模仿着四目道长的声音喊了一句。
刚把裤裆里的鱼放进水桶的嘉乐一惊,有些慌乱地转头四处看看,嘴里急道:“糟了,师父!”
手忙脚乱地爬上岸边,嘴里嘟囔道:“我是来跳水的……赶紧跳水!”
“跪下!”一休大师又喊一声。
估计是四目道长在嘉乐心中威严太盛,这小子条件反射地跪了下来,双手抓着耳朵,垂头丧气地跪在了湖边!
“师父嘱咐你跳水,你来捉鱼!”
一休大师从暗处走出,继续模仿着四目道长口吻说道。
“师父和师兄喜欢吃鱼嘛!”嘉乐有些不甘。
刚要接着训话的一休大师一愣,臭道士难道又收徒弟了,可要是新收的徒弟也该是嘉乐的师弟,哪来的师兄,不过他还是接着说道:“现在不喜欢吃了,立刻放生!”
“真的放生啊?不留下给师兄补补身体了?”
“是啊 ,立刻放生!”
“哦!”嘉乐一脸无奈的将鱼倒入湖中,嘴里轻声埋怨道:“师父一向只杀错不放过的,不可能叫我放啊……”
鱼入水中,站在身后的一休大师忍不住轻笑起来!
嘉乐闻声,连忙回头,看见一休大师的身影后瞬间大喜,水桶都顾不上了,随手扔到湖中,兴奋的起身一把抱住一休大师,喊道:“大师,你回来啦!”
“哈哈哈!”一休大师开怀大笑,指着水中的鱼道:“当然是我了,你师父哪有这么好,叫你放生!”
嘉乐憨笑了几声:“我早就猜到了!”
一休大师笑着上下打量了下嘉乐,坏笑道:“几年不见,长大了哦!”
嘉乐有些懵,不过顺着一休大师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胯后,略带羞涩的举起手指比了下:“大了那么一点嘛!”
看着眼前的壮小伙,一休大师好似想到了什么喜事,突然很高兴的大笑起来!
这时朱长寿也从湖边小路拎着草鞋,踮着脚丫子,小心翼翼走来。
之所以没从水里走,原因是他根本就是个旱鸭子,只敢在浅水的地方晃悠一下。
一休大师看见走来的朱长寿,略带疑惑地看向嘉乐。
“对了,大师!”嘉乐也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指着踮脚走来的朱长寿说道:“他是我师兄,师伯的大弟子!
“林九的徒弟?”一休大师随口道。
“是!”嘉乐点点头。
朱长寿此时也走到两人身边,起手打个道辑,很是尊敬道:“弟子朱长寿,茅山林九大弟子,见过一休大师!”
对于一休大师,朱长寿倒也不是多陌生,虽然没见过面,可嘉乐平日里没少叨咕。
“阿弥陀佛!”一休大师回个礼,上下打量打量了朱长寿,眉头微微皱起,自语道:“林九的大弟子?”
一休大师在打量朱长寿,朱长寿也在打量一休大师。
一身洗得发白的黄色僧衣,灰突突的草鞋,衣服上还打了些补丁。
除了衣物简单外,一休大师的面容也很普通,倒是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显得平易近人,是慈祥。
倒是一休大师两条粗壮,略微发白的眉毛中心有一颗肉色的痣,这痣似乎被刻意破坏过,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疤痕。
一休大师也注意到了朱长寿的目光,轻笑着抬手摸了摸那颗痣,随口道:这痣是小时候培育……长的,后来这颗痣越长越大,而且还越来越红,我便给弄下去了。
朱长寿没说话,只是略带歉意地笑着。
一休大师笑着摇摇手:“好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咱们先跳水!”
“对,跳水!”嘉乐在一旁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