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深洞内。

    莫长生默默看着被雷劈，嵌入洞底土壤的仙人石像，

    一时无言。

    她都还没从那么多的信息里反应过来，

    这石像就和小昭打起来了，

    然后下一刻她就跟着石像一起，掉进洞里了。

    话说，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会劈雷的羊头？

    那就是兰月古族信仰的羊神吧，小昭的雷电之力是从羊神那里传承来的吗？

    掌控雷电的羊神吗。

    不过，小昭，是死灵？

    她是死人？

    “奇怪了，死灵和雷电，这是什么奇怪的关系......”

    刚正经思考一会，莫长生就开始歪楼了......死灵和雷电不应该是天敌吗？

    电视都是这么演的啊。

    那什么道家天师一道雷劈下来，妖魔鬼怪烟消云散，小昭一个死灵是怎么能用雷的。

    奇也怪哉。

    正想着，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还没等莫长生抬头，一个白影就从她眼前重重砸下，正好砸在嵌在洞底的石像身上。

    石像：“......”

    莫长生：“......什么鬼东西？”

    仔细一瞧，才发现是那个跟小昭形影不离的白羊。

    怎么掉下来了？

    莫长生一想这白羊和小昭的奇怪关系，第一反应就是被小昭踢下来的。

    总不能是自己跳下来的吧。

    这俩关系挺奇怪的，互殴......嗯，白羊被打也不奇怪。

    从那么高的洞口掉下来，白羊倒是毫发无伤，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就在莫长生瞪大的双眼下，垂直着站在洞壁上奔了上去。

    特别利索帅气。

    “哇......羊能这么跑的吗？”

    莫长生惊叹着眼前的一幕。

    但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还在洞里呐，又蹲下来盯着嵌在洞底，虽然被雷劈了，但身上只是多了几条裂缝的石像。

    “喂，没死吧，没死就赶紧上去啊，洞里待着多没意思，死了的话，就把我放出游戏啊......”

    不知是不是说的话起了作用。

    石像裂缝中突然漏出白光来，直直刺入莫长生眼中。

    下一刻，眼前世界倒转。

    一阵眩晕，再次站稳后，正眼花的莫长生还没看清眼前，就先听到了声音。

    “想好要和我说什么了吗？”

    “呼...呼......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呼呼...把石像......还给我。”

    “我不是把它带来了吗，先让我听听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眩晕平息，

    莫长生眼前的景象正是之前来过一次的地下监牢。

    李小五依旧悬挂在墙上，身上的血渍又重了许多，黑红交织，应当是受了不少刑罚。

    小昭则拎着石像站在他面前。

    显然，游戏内的时间又一次加快了。

    哗——！

    锁链晃动。

    李小五头微微抬起，被血染尽的长发盖在脸上，只能从发缝隐约看到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

    “我在小时候...呼......呼......”

    似乎是嵌入肉体的锁钩扯到骨头，李小五喘息了几声才让声音平静下来。

    “我在小时候，听到了一个传说，传说中提到在后山有一块天石从天而降，里面沉睡着一个......”

    “这些已经知道了，说些我不知道的，传说从何时开始的？”

    小昭打断道。

    “......”李小五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从我祖辈起，传说就存在，但是从没有人亲眼证实过，我的母亲、阿姐都在追寻这个传说。

    但只有我，证实了传说的真实。”

    “你见到了仙人？”小昭问。

    “或许吧。”

    “什么意思？说准确些。”

    “那天，天气原本很好，我和阿姐一起上山，不小心走散了，我遇到了野兽，逃跑时从山上滚落下来，具体怎么回事我没印象了，等我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山洞......”

    说到这里，李小五停下喘了几口气，才又继续道：

    “我在里面，见到了仙人。”

    “仙人？什么样子？你怎么确认见到的就是仙人？”

    小昭皱眉追问。

    “不是仙人还会是什么呢？人类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什么样子？”

    “强大、神秘，一眼便摄人心魄......没法描述，我看不清那个身影。”

    “所以，你只是看到了一个身影，并没有看到真容？”

    “我这等凡人怎么可能观仙人真貌，能遇见，还得仙人搭救赐福便已是万幸。”

    “万幸？”

    小昭面容古怪，但也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发问道：“你的能力也是仙人给的吗？”

    “大概吧，我对这个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朵散发着难以想象的美丽光辉的花在我眼前碎掉了......再然后，我就醒了过来，仙人就在我眼前。”

    似乎是抬头太累，李小五低下头，语调也低沉发闷起来：

    “再之后，仙人给我指了路，将我送离了那里，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地方。”

    “那个仙人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比如关于你的能力，或者说要你做些什么之类的。”

    小昭略微思考后又问道。

    李小五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说。

    你说的能力，是指我怎么都死不掉，伤口恢复特别快吗？

    这个能力我也是过了很久后才发现的，大概是仙人随手赐下的福缘吧。”

    小昭似笑非笑地问：“你真的认为，这是场福缘吗？”

    李小五这次没再回答。

    小昭便没再追问：“只有这些吗？”

    “我对这个传说和能力只知道这些，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你把石像还给我，我会离得远远的......”

    “还不够。”

    “什么意思！”

    李小五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穿肉钩骨的锁链立刻‘哗哗’作响，鲜血顺着锁链滴落。

    “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仇恨！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欺骗折磨还不够吗！”

    “仇恨？”

    小昭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弯了腰。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直起身，手指微微擦拭掉眼角笑出的眼泪，微笑着说：

    “李小五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的能力就是一切祸根的源头啊，从你第一次踏入圣林开始，我们就发现你了。

    不过，当时我和你之间，确实没有仇恨，欺骗你也只是想要利用你的能力，做一些事罢了。

    当时我还觉得有些抱歉呐，毕竟无冤无仇的。”

    “谁能想到，后来却发现你这能力来源很不妙啊，我和你当然没有仇恨。但我背负的文明，和你得到的能力源头所背负的文明，那可是死敌，天然的仇恨。

    李小五，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巨大战争吗？

    世界与世界交战。

    承载此世的文明，与入侵此间世界的文明，是天然的敌人。

    这场战争还未结束。

    而你的能力，来自于遗留此间世界的入侵残党，他们选择了你，你是这个文明的延续者、继任者，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已经站在这个战场上了，李小五。

    我们对你们，无论做出任何事，都是正确，正义，大善。

    李小五，

    这时候你还认为，与你口中所谓的仙人相遇是一场福缘吗。”

    李小五一时愣住，

    许久后疯了一般挣扎着，扯着锁链，长发散乱，血污满布的脸恶鬼一般冲着小昭嘶吼道：

    “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们有做过什么吗！有伤害过你们吗？！”

    小昭望着眼前疯狂的人，微微一笑，眼里一片死意，

    一字一句道：

    “很遗憾，

    现在的你，对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过。”

    “开什么玩笑！

    简直是疯了！

    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你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