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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允没答话,转而看向赵瑾:“母亲,小妹不适合入皇家。”
何止不适合入皇家,便是高门都够呛。
倒不是说身份不够,相反以平阳侯的功绩和地位,他的女儿做皇后都不是没希望,只是裴欢颜的性子却实在……简单单纯又有些难以言喻。
说难听一点,就是自己傻,还总以为旁人跟她一样傻,妄想用自己的智商水准来衡量对待别人。
偏生手段心计都拙劣到极点,叫人一眼便能看透。
实在不知该说她是单纯还是蠢了。
皇家不必说,便是寻常的皇子后宅都有够阴私腌臜,更别说一些应酬往来,人脉交际,单是时而对上后宫那群女人就够叫她喝一壶了。
日子艰难不必说,高门后宅也并不简单到哪去。
赵瑾自然也明白。
她也没怎么想过叫裴欢颜入高门,除非当真有良人可依。
不过这个可能性趋近于零就是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颜儿的以后我会安排妥当,不会眼睁睁叫她钻进那吃人的地方。”
裴承允道:“以小妹的性子,不适合去太复杂的人家,最好家世不高,只要人品无瑕,家中简单即可,有平阳侯府和我们兄弟压着,小妹的日子必然安逸富足。”
他甚至都不要求未来妹夫才能有多高,左右有他提携着,前程不会差到哪去,当然也绝不会多好就是了。
否则被他翻了身,届时有良心的还好,没良心的不念恩便罢,说不得还要反咬一口。
赵瑾点头:“正是如此,你若有中意的人选,便先瞧着,考察三年,是人是鬼也该能确信八成了。”
“儿子明白。”裴承允应下。
眼见着母亲和弟弟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小妹的未来,裴承州慢半拍的看着他:“不是,你还真有中意的啊?”
裴承允颔首。
“可小妹更喜欢高门……”裴承州皱着眉,不太赞同他们自顾自的决定,“无论五皇子为了什么,他既有心求娶,总该告诉小妹一声,叫她明晓才好,这样不顾她意愿的做法不对。”
裴承州是个实诚孩子,平常虽与裴欢颜打打闹闹,可还是很关心这个妹妹的。
妹妹想要的东西,在没有伤天害理触犯律法的前提下,他觉得尽所能为她达成目的也未尝不可。
只是喜欢权势尊荣罢了,谁不喜欢这玩意儿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充其量就是她手段做法不太对,他们慢慢教就是,总不能为了他们清净省事,就罔顾妹妹的意愿,自顾自决定她的前程人生。
赵瑾闻言,一时却没有说话。
叫裴欢颜知道五皇子求娶……那真是闹到天翻地覆也要嫁了。
可便是五皇子品性端正,她也不会点头答应。
二皇子夺嫡势头已经很明显了,与他同在一条船上还深受帝宠的五皇子就是个活靶子,即便日后二皇子能成事,眼下五皇子该受的攻击还是得受,夺嫡之争还不知如何激烈,五皇子能不能全须全尾都未可知。
更何况二皇子未必能成事。
她与裴承允对视一眼,后者道:“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需要子女自行决定?”
裴承州摇头:“不是叫小妹决定,而是至少该叫她知晓,自己参与其中,如她明显不爱寒门,你们却叫她低嫁,实在不妥。”
“小妹入高门,入皇家,若日后受了委屈,谁能给他撑腰?”裴承允问他。
裴承州想说自己拼尽军功也要护着她,可看着裴承允的视线,却恁地开不了口。
皇家是最不讲道理的地方,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裴氏后人忠君爱国是刻进骨子里的,难道要他来做这个乱臣贼子不成?
裴承允淡声开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以为母亲便能不想叫她如愿吗?可她性子如此,皇家高门玩不转,只有低嫁,妹夫永远被我们兄弟压着,才不会敢造次,小妹的日子也就会越好过。”
他说的在情在理,裴承州一时也沉默了。
赵瑾道:“便这样吧,此事日后谁也不许提起,夺嫡之争,不是眼下的平阳侯府能掺和进去的。”
裴欢颜轻易不出门,也不必在意她会不会遇见五皇子又续上缘分。
裴承允恰好抬头,两人眼神相撞,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与裴承允是一类人。
纵然她疼爱裴欢颜,可这份疼爱有限,并不足以叫自己牺牲一切成就她所愿,她向来只为自己而活,纵然对裴欢颜有感情和责任,在一定程度内她愿意让利,可同样的道理,感情有限。
裴承允显然也是同样想法。
一个裴欢颜,不能造成平阳侯府现有的局势立场变化。
现在也不到站队的时候。
“对了,小妹似乎情绪不太对,母亲可知原因?”裴承允道。
“今日这般……小妹情绪不对很正常吧。”裴承州道。
裴承允点头:“也是,大抵是我想多了。”
赵瑾微微皱眉。
能叫裴承允单独提一句的,她不觉得会是废话。
先前裴欢颜不待见周念慈时,她也曾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后头裴欢颜言行也正常,她就没再多想。
说来她最近是有些疏忽闺女了,后者除了每日请安用早膳,同她接触也不多了。
原以为是因为她忽然知道上进,不过听裴承允这意思,好像不太对头。
“我知道了。”赵瑾点头,“我得空会同她好生聊聊的。”
裴承允微微颔首。
因为记着这桩事,赵瑾翌日处理完铺子里的事后,就去了芷兰院。
彼时裴欢颜正坐在桌前听女先生授课,不过她眼神涣散,手上无意识拿着笔戳着桌面,显然是神游天外去了。
窗外,见到这一幕,赵瑾皱了皱眉。
这模样可不像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