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呼啦一声全部打开了,只见里面跑出来一个头发杂乱,急的张牙舞爪的老妪,一身粗布麻衣,两眼凹陷,很显老态。
这便是董其文的母亲曹氏。
她边跑边呼喊,可是当她推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时,那凄厉的呼喊戛然而止。
我的小妹还没丢哦,真是谢天谢地。来不及思考,她呼地一下就把小女孩从姜山手里夺了过去,那一双眼睛就仿佛看恶魔一般,直愣愣地盯着姜山。
“大妈,你不要害怕,我们是董其文大哥的同事,我们一起的,都在镖局做事。”姜山赶忙解释道。
曹氏依旧是惊魂未定,虽然姜山已经解释清楚,但是她还是防备着,来回观察着两人。
待她看到那小王一身家丁装扮后,她的神色才稍微好点,只听她警惕问道:“你们真是其文的同事,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是这样的大妈,我们真是镖局的,这位是我们镖局的姜掌柜。”小王适时地站出来回话,随后又从腰上拿出一块腰牌递给老妪。
曹氏抽出一只手接过腰牌,来回翻看了一下,这才重新递给了小王,其实她根本就不识字。
“姜掌柜?”曹氏看着满脸笑容的姜山,见他十分年轻,心中还有所不信,哪有这么年轻的掌柜?
当然,如果是镖局的少爷那倒好理解。
“我们没其他意思,只是快过年了,镖师们一整年为了镖局辛苦劳累,我代表镖局来探望探望家属,顺便慰问一下老人家。”姜山微笑着道,顺便给小王递了一个眼神。
王义和会意,从身上掏出一些银子走了前来。
这曹氏见姜掌柜脸色从容,言辞恳切,不像是坏人,尤其是那银子闪闪发亮,心中更是信任了两人。
“哎呀,感谢姜掌柜,感谢镖局,你们真是太好了,还能记住我们这些老人家。呵呵,难怪今早喜鹊在树头叫,原来是有贵人来,哈哈,姜掌柜请进请进。”曹氏接过了银子,乐呵呵地拉着姜山的手臂进了门。
这大冬天的哪来的喜鹊,姜山心中暗叹,这老人家说瞎话也是张口就来。
姜山自然不去管她,既然老人家热情,姜山也是笑盈盈地跟着她来到了屋里。
如姜山预料的那般,这里面的场景与他猜想的也差不多,虽不至于像茅草屋那般破败,却也好不了几分。
曹氏满脸堆笑地给两人拉来了两把椅子,姜山大大方方地坐下,而那小王也是懂事地恭恭敬敬站在他一侧。
“姜掌柜,你先坐着,我给你去烧壶茶水去。”曹氏手里提着一个茶壶,着急地往厨房方向走。
姜山赶紧站起身,走了几步拉住曹氏的手臂道:“伯母,我们坐坐就走,不用麻烦了。”姜山嘴里的称呼从大妈转到伯母,也是十分的自然,这让两人之间拉近了不少距离。
“那哪行呢,其文不在家,我也不能怠慢了贵客呀。”曹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山却是把她拉着坐到了椅子上,笑着道:“伯母,我们不是什么贵客,其文和我们都是兄弟,你把我当你的侄子,就这样说说话,聊聊天也是一样的。”
这小伙说话好听,又没有老板的架子,曹氏心中欢喜,拍着姜山的手笑道:“好好好,那我就听大侄子的,我们唠唠嗑。”
“嗯,伯母,刚才我进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孩是其文兄的吗?”姜山说着便往堂门外瞧了过去,那两个小孩正躲在门外注视着两个陌生人。
那小女孩手里的糖已经吃掉了一半,嘴上全是粘巴巴的糖蜜,混合着灰尘就像长了一圈胡子一样。
小女孩见刚才给她糖的叔叔看着她,她害羞地捂嘴一笑,那衣袖上的灰尘又沾了一些上去,“胡子”突然间又大了一圈,可是小女孩根本就不知道,还在朝着姜山笑着。
姜山看她长的可爱,于是伸手招了招,那女孩犹豫了一下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双手攀着姜山的手臂,踮起脚来回打起了秋千。
这样可爱的动作把姜山逗得是哈哈一笑。
曹氏也是笑眯眯地假装“教训”了一下,随后向姜山解释道:“这是其文最小的女儿,今年四岁,别看她小,可吵了,把我折腾地哟……”
小女孩听奶奶“编排”自己,她似懂非懂地回道:“我才不吵呢,小妹最听话了。”
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姜山不由地再次哈哈大笑,他轻轻扶着小女孩的后背,保护着她,生怕她打秋千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打个倒栽葱。
“对了,伯母,其文一共有几个小孩啊?”姜山问道,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与曹氏聊天,不聊小孩也没得其他聊的了。
“他呀。”曹氏的声音似乎有些苦,“我家其文一共有五个小孩,两男三女,老大是个女孩,今年十四了,现在在一家布坊做事,老二是男娃,带着妹妹老三去田里摘野菜去了。剩下老四老五就是眼前这两个。”
曹氏爱怜地看了门外的老四一眼,小声骂道:“老四你看啥呢,这两个都是叔叔,快过来打个招呼问个好,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你的,真是个裤包佬。”
那老四左右看了一眼,犹豫着是否要进来。
姜山见状,便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根糖,对着老四喊道:“来来来,小娃娃,给你个糖吃,这糖可甜了。”
老四看着姜山手里的糖,连续吞了几口口水,在曹氏的催促下,才慢悠悠地走进来,接过了姜山手里的糖。
“谢谢叔叔。”这小子还好,这点礼貌还懂。
姜山呵呵一笑,摸了摸老四的头,然后顺势问道:“咦,嫂子呢?怎么不见她?”
曹氏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脸色有些凄然,不过她还是尬笑了两声道:“孩子的妈去年走了。”
“走了?”姜山收起了笑容。
见姜山似乎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曹氏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走了,是她真的走了。”
姜山有些头大,什么叫不是走了,又真的走了,难道走了还有假的?
曹氏见自己说不明白,心中一急,手也挥舞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妈妈不是死了,而是逃走了。”
这下姜山终于明白了,难怪那花名册上董其文绝口不提妻子的事,原来还有这一遭。
说到人家的痛处,姜山自然不会再问,可是那曹氏似乎拦不住口,自己慢慢地讲起这些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