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给许昌茗办的生辰宴其实不算招摇,只是因为许昌茗同僚太多又不得不请,人来得多了,倒显得招摇。
张戬和付白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大人,要不是你,属下是万万没有资格参加的,谢谢大人带属下长见识了。”
其实他俩说的也是实话,许昌茗一品官员,宴请的都是朝中重臣,官职太小都不能出席更别说像张戬和付白这样的下属。
许宴知一脚就踹过去,“我这没戏台给你俩唱戏,要唱滚回去唱。”
许宴知一挥手,“滚过去坐着,一会儿上菜了,吃饱了再回去,别回头说许府宴席吃不饱。”
他俩“诶”一声,笑嘻嘻寻了位置坐下。
谢辞从后面搂她,“你连柯相都请了?”
许宴知道:“我跟他不对付但我爹跟他熟啊,他老人家生辰我能不请柯相吗?”
“也是。”
“瑞阳王到!”
许宴知眉心一跳,“他还真来啊。”
李忠明拐拐许宴知,“大理寺查到的证据指向瑞阳王,圣上都收回了他一半的兵权,虽封了更高的职位,可到底是明升暗降的,就这瑞阳王还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许宴知做思考状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如你一会儿与他同席?防止他砸场子。”
李忠明果断摇头,“别扯了,我一个四品官哪能和王爷坐一桌。”
许宴知故意调侃他,“怎么了?你不是一向说自己胆子大吗?”
“我是胆子大我不是不要命!”
许宴知和谢辞同时哈哈一笑,谢辞领着李忠明入了座。沈玉林携沈玉寒姗姗来迟,许宴知亲自领他们入席。等众人都入席,许昌茗致辞,之后才算正式开宴。
许昌茗不能多喝酒,许宴知替他喝。她跟着许昌茗敬酒,“犬子顽劣,诸位大人多多包涵。”
许宴知知道她爹的心思,没阻止只是跟着敬酒。“宴知哥哥,这杯酒我敬你,多谢你没怀疑我兄长。”
许宴知一笑,端起酒杯正送到嘴边。
“啧,女子敬什么酒,跟男人坐在一桌便罢了还学男人喝酒,真是荒唐。”
许宴知一蹙眉,不轻不重扫一眼说话之人,内阁学士蒋应矩,三朝老臣。
沈玉寒秀眉一蹙,冷声道:“女子为何不能喝酒?我爹在世时,还时常同我们一起饮酒呢。”
“女子就该有个女子的模样,不要跟男人一样学着喝酒!若是我,我就绝不会和女子对酒!”
许宴知轻然笑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见,“怎么,大人自卑了?怕喝不过女子?”
许宴知碍于许昌茗已然收敛了。
不愧是老臣,这么顽固。
沅朝自先帝时女子便可大大方方出行不必佩戴遮掩之物,那时蒋应矩就颇有微词,靳玄礼登基后,女子更是可以自由行商,蒋应矩对此深感不满,时常长篇大论批判女子只应待在闺阁,以夫为天。
蒋应矩面色一僵,指着许宴知的鼻子正要开口就被许昌茗拦下,“诶,蒋大人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什么?今日是我生辰,蒋大人要尽兴才是。”
柯相慢悠悠开口,“今日是许大人的生辰,蒋大人何必与黄口小儿置气。”
爹你听见没有?他骂你闺女黄口小儿呢。许宴知忍着脾气不发作,“安阳郡主这杯酒我自然是要喝的。”说完便一饮而尽。
沈玉寒面色这才缓和不少,沈玉林又开口道:“许多人都说家妹不守规矩,会喝酒骑马射箭,但在我和我爹看来,这样的女子是最最好的,洒脱,独特。”
蒋应矩一僵,但又看在许昌茗和柯相的面上没有发作,忍下了。
许宴知不理会他,将话题引到靳玄邕身上,她大大方方给靳玄邕敬上一杯,“瑞阳王光临寒舍,下官荣幸之至。”
“你就不怕本王上次刺杀未果,这次来砸场子的?”
靳玄邕的直白让许宴知吓了一跳,旁的人听着纷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听出了他话中的讽意,许宴知只是笑笑,“王爷能来说明王爷坦荡,下官也觉得定是有人在背后诬陷王爷。”
许宴知料想靳玄邕已然知道是柯相陷害他,正好把靳玄礼收回一半兵力的事也归功于柯相,也让许宴知当一回渔翁。
许宴知还暗中观察柯相的神色,毫无波澜,好似幕后主使不是他一般。
“宴知,”许昌茗瞪她一眼,又冲着宾客,“各位大人吃好喝好,许某身子骨不行就不陪各位喝个尽兴了。”
许宴知跟着许昌茗一路到书房,许昌茗敲敲她的脑袋,“你又何必非要与那群老臣费口舌,到时候在朝堂上他们把你放在油锅里煎你都动弹不得。”
“爹你放心吧,只要我没脸没皮,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许宴知见他面有倦色,“爹今日可是饮酒了?”
“饮了几杯,不多。”
“饮的不多不行,爹你还是别去前厅了,他们在你就不得不喝酒。”
“知道了,那前厅你就多照应照应,别跟他们费口舌,累得慌。”
许宴知笑一声,“知道了爹。”
许宴知扶着许昌茗回了房,又让阿桃给他端了碗参汤,看着他喝完这才又回了前厅。
许宴知不想再与老臣周旋,干脆端了酒去寻谢辞他们,见李忠明喝的已然是醉了可谢辞还清醒的很,她拍了拍谢辞的肩,“怎么回事?他怎么就醉了?”
谢辞冷扫李忠明一眼,“还能是为什么?为情所困呗。”
许宴知笑出声来,搭在李忠明肩上,“怎么,听说你为情所困啊?”
谢辞笑睨,“你损不损啊你。”
“季姑娘她最近老躲着我,她是不是烦我了?”
许宴知抿着酒,“你问她心不心悦你了?”
李忠明摇头,“没有,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开始躲着我了。”
“你是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躲着你了?”谢辞笑嘻嘻问他。
李忠明还是摇头,“我只是帮了她几次,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许宴知端着酒杯晃,“依我之见,你倒不如直接找她问清楚。”
李忠明突然站起来,一只手手搭在他肩上的许宴知没站稳差点摔一跤,许宴知直接给了他一脚,反正他醉了也记不住。
李忠明要走,“你说得对,我要去找季姑娘问清楚,她这样躲着我比杀了我还难受。”
“德行。”许宴知和谢辞同时笑他。
谢辞拦他,“要去也等酒醒了再去,你这样别吓到人家姑娘。”
李忠明猛地一挥手,“我没醉!”
许宴知道,“行,那等你醉了再去。”
“好,醉了再去!”李忠明又坐下,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见李忠明不省人事,谢辞揽着许宴知,“他醉了,你陪我喝点。”
许宴知笑盈盈的,“怎么?你也为情所困想要一醉方休?”
“你那嘴里是不是吐不出象牙来?”
“你吐一个我看看?”
……
席间沈玉林和沈玉寒也寻来,四人吵吵闹闹又喝一轮。
席散时许宴知亲自去送。
谢辞将李忠明扶上马车,“走了。”
“注意安全。”
“我就回个府注意什么安全?”
“我怕你给别人制造危险。”
“呸,损玩意儿。”
“啧,狗东西。”
沈玉寒在一旁也笑,“宴知哥哥,我与兄长也走了,今日多谢宴知哥哥帮我说话。”
“郡主不必道谢,我也听不得他说话。”
等送走他们兄妹许宴知晃晃悠悠去寻蒋应矩的身影。
她扶着蒋应矩上马车,笑的明媚,“蒋大人千万不要与下官计较,下官年轻不懂事,大人多包涵。”
“哼,算你识相。”
许宴知依旧笑着,眸光闪了闪,轻声道,“令公子昨夜在玉春楼厮混为一女子打伤百姓还以蒋大人的名字威胁,大人还需稍加管教,不然等下官一参,这令公子何时得以入仕可就说不准了。”
“你!”蒋应矩差点又从马车上下来,被许宴知拦住,扬声说:“蒋大人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众人目光被吸引过来,蒋应矩不得不作罢,一挥袖将门帘放下。
许宴知退后两步笑看马车行驶。
靳玄邕走过她身边,不冷不淡一句,“这官算是被你当明白了。”
许宴知双眸一眯,“王爷谬赞,”她福身拱手又道:“下官恭送王爷。”
靳玄邕冷哼一声。
真当夸你呢?
许宴知不在乎,她一向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