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你是个大才,可惜老夫不是惜才之人。既然同为青天境,我们就一招分出高下吧!当然,也分生死!”
陈之闻言笑了笑,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生死而已,又有何惧,他单手前伸,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定全力以赴,送阁下上路!”
青天境强的不止只有修为,更是那一副可睥睨天下的心境,这是韩千城之前从未领略过的。
“老夫修习武道五十余年,于近日方才修成流金刺,流金刺虽然威力匪浅,但老夫一直引以为傲的是手中的剑,当今天下,无人值得老夫再出一剑。值此之际,老夫赠你一剑,敬你,敬青天!”
两人已将尘世间那点是非愁怨放下,这一刻,他们只想在武道上分出一个高下。
韩千城一袭蓝袍无风自动,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朝着天空飞了上去,眨眼间,他已经消失在了云层当中。
这时,天际传来韩千城的声音。
“一生握剑,欲与天地争,今朝换我做三尺青锋,天地且握之,准我为天地荡尽不平。”
与大离皇宫相隔五里地的一座酒楼屋顶上,换上一袭新衣的易清扬痴痴的望着天际,喃喃道:“以己为剑,天地操之,真乃旷世一剑,韩千城,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人!”
青锋未出,剑意已然滔天。
易清扬猛然惊醒道:“这一剑,陈之很难挡下,他还欠我二百五十两白银呢!”,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朝着皇宫奔去。
陈之抬头朝着天际看去,一阵风卷云涌过后,一个白色的剑尖出现在云层下方,滔天剑意直指他一人,云剑缓缓下压,剑身慢慢显露出来。
当云剑已经露出一丈长的剑身时,陈之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压住,他奋起相抗。
云剑再下一丈,陈之双脚入地三寸,所立地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云剑又下一丈,碎砖碎石已经没过了陈之的小腿,刚刚出现的裂纹朝着更远的地方漫延而去。
三丈长的云剑整个从云层中钻出时,陈之半身入地,他痛苦的大叫一声后,喷出一口鲜血。
“这便是天地之力么?孰能敌之!”
云剑在脱离云层后,下压的速度瞬间变快,如离弦之箭,呼啸着直奔陈之而去,明明是皓日当空,陈之却如同身处梦魇当中。
“无极生两仪,阴阳归一气,水火既济,妙合天地,无我方见真我,无欲则真无敌,真元化罡,无极护体。”
易清扬离着皇宫还有百丈远时,便将两仪罡的口诀用秘音传入陈之的耳中。
陈之瞬间恢复清明,左右手同时画圆,身前一丈处,出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紫色涟漪的光圈,光圈内不时有道家真经闪现。
云剑撞在紫色光圈上的一刹那,并无任何动静发出,只是片刻后,伴随着一声爆鸣声响起,猛烈的冲击波朝着四周奔腾而去,安和殿连同广场四周的宫墙轰然倒塌。
冲击波先撞上陆柳,再撞上易清扬,两人来不及叫喊就被冲向远方。躲在安和殿内的应忠王侥幸躲过一劫,在安和殿倒塌的一瞬间他就朝外跑去,但仍是被一根石柱砸中,摔倒后又被石柱压住双腿,再也无法动弹。
云剑与光圈同时消散,韩千城终于先现出真身,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唯我独尊的神情。
“能破我三丈青锋,陈之,老夫还真是有些佩服你了,不过老夫此剑三丈三,余下这三尺青锋你如何挡?”
韩千城说罢就迈步朝陈之走了过去,一步出,剑气至,他口中这最后三尺青锋,便是他自己。他这最后一剑剑气之盛以至于剑气已经化虚为实,广场上开始出现一缕一缕如烟般的涟漪。
一丈远的距离并不远,可韩千城走的很慢,他每踏出一步,便有一把无形之剑刺中陈之的心脏,陈之叫苦不迭。
韩千城前行半丈远时,陈之七窍开始往出渗血,而胸口早已被渗出的一大滩鲜血晕染开。
“死在老夫剑下,是你的荣幸!”
韩千城再进三尺,陈之脸上整个被鲜血所覆盖,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韩千城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他猛然抬起头,朝着韩千城笑了笑。
两仪罡再现,只不过这一次,紫色光圈似乎并不是为了挡住韩千城的剑。
韩千城微微皱眉,步伐稍稍停滞之时,陈之托着紫色的罡气迅速朝后退去,在他原本站立之处,出现一个直径足足有一尺余的紫色雷球,紫色电弧闪烁,隐隐有雷鸣声发出,雷球周围的空间也不住的扭曲着。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但韩千城的耳膜却一阵刺痛,雷球替他走完了剩下的路程,奔到他身前炸开后,变成了一个紫色的太阳。
在紫色太阳升起的一瞬间,已经退到远处的易清扬一把拉起陆柳,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陈之后退的途中一把将被石柱压住双腿的应忠王拉起,朝着远处抛去。紫色冲击波眨眼便至,撞在同样是紫色的光圈上,光圈应声碎裂,余波将他击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双眼一黑晕了过去,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朝着远处的宫殿撞去。
紫色光芒退去,已经变作一堆废墟的安和殿跟殿前的广场上已经没有了韩千城的身影。
这一战,连着安和殿,大离皇宫一共有九座大殿倒塌,幸好安和殿是在皇城中心,否则的话,皇城周围的民居也会跟着遭殃。
陆柳跟易清扬奔到废墟中,他们在一堆碎砖碎瓦中找到了昏死过去的陈之,陆柳轻轻拂去他脸上的尘土,将他搂在怀里。
更远处的一堆碎屑中传来一阵咳嗽声,灰头土脸衣衫尽破的应忠王从地面上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匆匆赶到,领头的是京城巡防司副左使吴知义,他们赶到废墟后将应忠王团团围住。
队伍中走出一人,他一脸漠然的看着应忠王,问道:“陛下在哪里?”
应忠王刚开始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但看清周围的人后,他眼神中只剩下了不甘,紧接着,他便将头低了下去。
这把最终还是自己赌输了,只是这赌注也太大了些,安和殿那把龙椅的背面,赫然写着死亡。
问话之人正是董平的长子,是陈之还来得及见过的董辰。低头沉默着的应忠王被人架起,往宫外带去。
董平在路过陆柳时,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怀中的陈之,心底叹息一声后,径直往远处走去。
董婉的事他已经知道,他想陈之大概是不想看到他的,就像他也不想看到陈之一样,所失者皆为两人所爱,还活着的他们俩少见一面,就会少一次想起她,心也就会少痛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