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嫁给我
作者:慕月君   我遇到一个很像你的人最新章节     
    “公子,参加完殿试就没事了吗?皇帝有没有封个官给你做啊?”
    陆允之脸上一红,“殿试之后,三甲可入翰林院修攥或编修,只是个七品小官而已。”
    安歌好奇,“编修是干什么的?”
    “主管朝廷日常诸事,比如诰敕起草,史书修攥,经筵侍讲等等,祖父是内阁主事,也管修攥,我算是给他打下手的小工。”
    “嘻嘻,原来老太爷是你的顶头上司啊?有自家人罩着,那你可以在翰林院横着走啦?”
    陆允之轻蹙眉峰,不解问:“照着?是说照拂吗?”
    “哈哈哈~”
    她将汤盖盖到铜口镶制的大碗上,“这碗就是翰林院,这汤就是你们这些小工,汤盖就是老太爷,有他罩着,你就算犯错也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
    陆允之轻笑摇头,“你们都这样认为,其实祖父才是对我最严厉的那个,若我有错,他定加倍处罚。”
    他知道回京等待自己的将是泰山崩塌,但看到对面言笑晏晏的人,一切都值了。
    “那公子来江州办得事可以说说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
    大考完后,千里奔袭,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办。
    陆允之低头,内心隐秘的角落里,那份私心已经呼之欲出,他等不了了,虽然内心无数次说服自己放手,但每一条与他们有关的消息都在无时无刻的刺激着自己,挣扎在欲望和理智的边缘,就连梦里都没有放过,强烈到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安歌见他不说话,干笑,“不能说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难道是朝廷秘密任务?
    “那公子,你要去外祖家探望一下吗?”
    提起江州公徐礼,陆允之面露愧色,“是的,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探望过他老人家了,我稍候便去。”
    安歌想起那个徐公子头疼,“公子,徐公子和你谁年长一些?”
    听她提起徐有继,陆允之面色放松,“表兄年长我两岁,怎么?他时常来若梦楼吗?”
    “啊?他居然比你年长,怎么看起来跟没长大一样,你这个哥哥可真不靠谱,天天声色犬马变着花样败家,难道你外祖家就没人管得了他吗?”
    陆允之笑得如沐春风,“他为难你了?”
    想起那次被他调戏,安歌脸上一红,快速回答:“那倒没有,以前他想抓霍大哥当护卫来着,段世子出面调解,他也就作罢了,后来总是照顾若梦楼的生意,我们也就熟络了几分,我觉得他守着那么大的家业就这样下去能行吗?你快好好劝劝他吧。”
    “是啊……那么大的家业,要想守住,是得费点功夫。”
    陆允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重复了一句。
    安歌有些神秘的凑过来,“公子,那日喜儿找来的救兵就是他吧?”
    能在生死面前嬉皮笑脸的人,还是陆允之可以托付的人,除了表亲徐有继,安歌再想不到其他人。
    陆允之点头,“你不要告诉别人,就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看待就好。”
    仿佛嗅到了家族秘闻,安歌又近一些,更小声问:“那他那些不靠谱的事是做给谁看的啊?”
    眼前灼若芙蕖的小脸伸手可触,陆允之喉结滚动,不自然的说:“谁最不想让江州公势大,就是做给谁看的。”
    安歌完全被好奇心驱使,手不自觉抓住他胳膊,“是本地士族还是京城那位?”
    聪明!他轻笑,“经过二十多年经营,南方已经没有可与外祖父抗争的势力了。”
    安歌恍若大悟,“所以徐公子是扮猪吃老虎?”
    “是,包括舅父一直称病,都是做给朝廷看得。”
    “既然你外祖父如此厉害,疑心病那么重的皇帝为何没有打压他?”
    “他倒是想,早些年他被世家裹挟,无暇顾及,只能搞权术那套,赐婚徐陆两家,为了将外祖父的掌上明珠掌控在京中,只能强迫我祖父同意这门婚事,若江州有异变,母亲随时可作人质,而我的诞生,成为母亲真正的禁锢,就算日子再难,她也没有弃我而去。”
    安歌有些心疼,虽然同是天下没妈人,但自己好歹是在充满母爱的环境里长大的,陆允之就可怜了,连自己母亲的音容笑貌都没有印象。
    “公子,你现在如此优秀,你的母亲在天上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陆允之垂眸看她,“你不必为我感到伤怀,可能我从未拥有过母爱,不曾拥有就不会体会到失去的痛苦,所以,想起她,更多是尊重和缅怀。”
    “是啊,也不必伤怀,也许我们的亲人像我一样,去了别的时空,或者重新投胎了,正过得开心逍遥呢!咱们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陆允之点头,只有谈及父母时,脸上才会露出清冷落寞的样子,“等到皇帝想掌控的时候,南方又发了水灾,难民造反,外祖父不仅平反有功,还将西南羌族收归帐下,这才缓了几年,后来皇帝找了由头想将外祖父兵权分割,派了几名中央监军,不料沿海倭寇来袭,扰民毁田,迫不得已,又对外祖委以重任,朝廷拨了银两兴水军,这几年外祖一直忙于此事,舅父病体缠身,徐家后人在军中没有担任要职,这才让皇帝放下心。”
    安歌坐回原位,“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总觉得你这个表哥表里不一,没有面上那么混蛋。”
    陆允之点头,“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贵族并不比平民百姓过得轻松。”
    安歌不打算知道更多,就自己这点脑容量能把小日子过好就不错了,家国天下的东西对自己来说根本够不着。
    “总之,拖公子的福,徐公子没有真的为难过我,反而帮若梦楼揽了不少生意,我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
    陆允之心上一沉,此次来江州办三件事,明知那两件比见她更紧急,但自己还是没忍住,刚踏上江州土地便急不可耐的来到她门前,只为如现在一般,静静坐着聊聊天,这份温情天知道他渴求了多久。
    “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嗯?”安歌没反应过来。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安歌轻咬下唇,慢慢撤开一些距离,这句话,不该是朋友之间的承诺。
    “公子,我很好,义庄的麦子比以往高产一半,若梦楼已经名满江州,我打算再去城北开一家分店,劲哥已经相中了铺子,还有书局的事情只差临门一脚,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以后我会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
    “不!你不知这世道的险恶,如果没有靠山,你一个女子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上次只是小小的一伙毛贼,你都无心对付,若是明谋强权呢?你和你手里的这些人能抗争的过吗?若言再厉害,能打得过千军万马吗?若别人用你在乎的东西逼你就范呢?用你在乎的家人要挟你呢?你要作何选择?我不在你身边,你明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县令都能要你的命,一个纨绔子弟就可以直接将你掳去,这种意外的发生往往只有一夕之间,我不能就这么看你冒险,这个世界的生存大法和你原来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在这里,强者为王,权势最重,没有道理可讲,没有你所谓的人权自由,多少女子都是被迫当作利益的交换葬送一生,包括我的母亲,她都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更何况是你!”
    这番话听得安歌震耳欲聋。
    在阶级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强取豪夺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上到皇族,下到奴仆,权大一级压死人。
    唐太宗可以无耻的霸占自己的儿媳杨玉环,巨丑皇后贾南风睡了古今第一美男潘安,武力值拉满的吕布在义父董卓面前绿帽子照戴不误,着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结了婚被新安公主看上,打断腿都不行,非得休妻尚公主,更别说杨白劳抢喜儿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了。
    甭管男女,在权利面前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小声反驳,“我又不是什么美人,没人抢我的!”
    陆允之摇头,他想说,你是!但张不开口,“可是你很有钱,这比美貌更危险。”
    安歌皱眉,“钱早花光了,我买了那么多义田分给穷人,又办了那么大一个学堂,现在都是靠酒楼的生意支撑的,所以我才着急开分店,开书局。”
    陆允之神情很是正经,语气带了丝威胁,“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他们只以为你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抓住这个把柄就可以拥有你背后的金银财宝。”
    安歌嘀咕,“若论有钱,比我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别人!”
    “因为别人有靠山啊!他们惹不起!”
    好吧,安歌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我都想好了,你可嫁我为妻。”
    蓦地,她惊诧抬头,又来?
    陆允之看出她眼里的拒意,笑道:“别急着拒绝,你我是假成亲,陆家主母的名头足够你任行庆国,除了皇帝,没人敢动你,借着陆家势力,你想经商,结交名士,还是挥霍家财随意,而你我不必有夫妻之实,连你人都是自由的,你可一直住在江州,或是其他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不会要求你任何,只希望你像现在这样,能在我路过时,给一口饭食,聊几句闲话。”
    安歌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半响,合拢嘴巴,整理脑中的纷乱,“不是,公子,你一大早敲门,我牙还没刷呢!现在刚清醒一点,你就跟我开这种玩笑。”
    这件事的震惊程度足够让安歌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做梦呢!狠狠捏向自己脸蛋,“呀,真的?”
    疼!
    陆允之突然站得笔直,正式一揖,激动的语气都有丝颤抖,“若你同意,我立马三书六礼,请媒人上门提亲。”
    自古讲究钱货两讫,这赔本买卖令安歌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晕乎乎上前,用手抚向他额头,没发烧啊!
    陆允之克制住自己想抓住那手的冲动,“我有赤金五十万两,古董字画五车,田地三千亩,庄子二十六座,人丁大概一万户左右,书局十间,古玩店……”
    安歌小手直接从额头移到他嘴唇上,那里温度滚烫的惊人,陆允之立马定住。
    放下手,她心烦意乱的背过身,“公子,你图什么呢?”
    图你!
    心中答案响彻灵魂,但嘴上还得扯谎。
    “我不想娶别人为妻,你不想嫁他人为妇,算是各取所需吧,你可以把这当作一次买卖,现在太子虽然拟定,但日后是否能继承大位还未可知,毕竟圣上病情反复,多活几年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而我陆家势大,你也知道,各家想拉拢的心都不能得罪,若有你在前,起码他们无法在我婚事上做文章了。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君,你不说,我不说,外人不足道也,等你足音跫然,任何时候都可以和我和离。”
    好像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安歌早已偷偷打听,嘉成公主嫁给了一个小将军,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要嫁给陆允之,而那位宁小姐,倒是上演了泼妇三件套,但没什么用,段世子说陆允之亲自去府里拒绝了这位任性的小姐,她嫁了个文官,现在身孕都有了,那柳府的二小姐也偃旗息鼓,刚刚嫁了一位二皇子正妻的远亲,反正明里暗里那些争得头破血流的小姐们都下了场,也有可能都是被那个传言吓到了。
    安歌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公子,你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任她前思后想,一直想不通,陆允之风华绝代,貌若潘安,为何就在自己这棵歪脖树上犯了倔。
    僵直的身子已经忍耐到极点,他多想用唇狠狠封住对面这张胡乱猜测的小嘴。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男子爽朗清举,龙章凤姿,亦可携手等欢爱,夙昔同衾裳。”
    安歌无语,“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念诗了,我也听不懂,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吧。”
    “是。”
    深呼吸一口气,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就说吗!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看得上我!”
    看到她傻愣愣如释重负的样子,陆允之心中既憋闷,又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公子,那你喜欢的那位男子不会就是传闻中的诸葛玉林吧?”
    “是!”
    她又是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你们怎么认识的,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他现在在哪?你们以后要怎么办呢?”
    陆允之苦笑,“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安歌急切道:“都行都行!”
    “诸葛玉林是我师傅,当年我游历到西南,看到峨眉少有雪景,就想作画,恰巧当时无笔砚纸墨,偶遇卧龙岗少庄主诸葛玉林,二人相谈甚欢,便相邀一起,他喜勾皴染,山水巨然,正是我所缺也,故而酒后拜他为师,请教一二,他也将画技倾囊相授,后来我才知道,更重要的是颜料,他画中所用都是经过特殊研磨所成,所以其他人不得其法,等我要离开时,我二人已经同吃同睡多日,介于世俗教义,我不敢面对内心的感情,故而在当时选择了逃避,经过这些时日,我想通了,若我登高位,依旧对他有心,就将他迎至府中,与子偕老。”
    安歌摇着头,鼓起掌,“还真是荡气回肠,令人感动啊 !都能写个男男话本了。”
    陆允之脸垮了,这说谎的本事还真需要练习,得亏在路上已经默默演练多次,不然今日诓不住她。
    至于诸葛玉林,没什么对不住的,毁他名声也许正中他下怀,想起那个妖男,陆允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本以为是志同道合的画友,没想到他趁酒醉要行不轨之事,幸亏那晚有云舒在外,不然……
    陆允之的声音永远像海上吟唱的海妖,让人听了总会迷失方向,安歌从早上睁眼到现在,应接不暇的状况,瞠目结舌的提议,以及坐火箭都赶不上瓜熟的速度,真的有些消化不良,一时哑巴了。
    陆允之背着的手焦急又用力握紧,“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你需要一个可以做靠山的丈夫,你好好想想,不用着急给我答复。”
    云舒和小丸子并排走来,可能小丸子过于紧张,上台阶时,她一不小心崴脚,身子结结实实被一个粗壮的胳膊搂住,下一秒女子痛叫出声:“啊!”
    原来云舒一只手揽住了小丸子,另一只手疾眼快的薅住了她发髻,一把将人提溜正,随即松手,嘴上嘟囔:“走路能不能长点眼睛!”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小丸子又是羞又是恼,很快来到安歌身边,“姑娘,云大爷吃饱了,他们是不是要走了?”
    云舒牛眼一瞪,嘿!这小妮子长胆量了,居然要赶昔日的主人离开!当我们俩是叫花子吗?
    谈话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打断,陆允之觉得今日说得足够多了,需要留时间给她想想。
    “安歌,我要去外祖家一趟,晚上,我可以去若梦楼光顾吗?”
    哪有人花钱还问可不可以的。
    “当然可以!新开发的菜式你都可以尝尝,不过,很多需要备好食材,要不,公子你明日再来吧!”
    陆允之心想:不行!那我又少了一日。
    “不必浪费,今日可尝几样,明日再食其他。”
    “好!那我晚上在若梦楼等你!”
    陆允之心满意足离开,真好,不仅今日如愿,明日也不用再找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