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知道,他俩曾经为争姥姥,成了情敌。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地交谈间,不知怎的,话题突然一转,老木匠和村东头的铁匠比起了划拳。只见他们嘴里喊着口令。
情绪愈发高涨,他俩脸上原本就密密麻麻的皱褶如干裂的土地般开裂开来。从那些深深的纹路里,缓缓渗出一滴滴油腻腻的汗珠。这些汗珠顺着皮肤的纹理流淌而下,一直延伸到脖子根部,将衣领都浸湿了一小片。
不仅如此,由于太过用力和兴奋,他们脑门上和脖子两侧的青筋也根根暴起,犹如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蚯蚓,让人看了不禁为其捏一把汗。但即便如此,两个老头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沉浸在这场热闹非凡的划拳较量之中。
说起老木匠和老铁匠这两位老哥呀,方圆二三十里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顶尖手艺人呢。但凡哪家的木盆、水桶、马桶坏了,漏了,都得找他俩。又或是哪家的姑娘要出嫁了,必定会邀请老木匠、老铁匠精心打造一套全新的木器作为陪嫁品,那精致的工艺,那时期,这些木制品属于高档物品。
木盆、水桶以及马桶之类的木器,它们有个特点,就是碰到水之后会微微膨胀,等水分蒸发变干后又会收缩,这可着实让人有些头疼呢。不过没关系呀,因为有木匠、铁匠在,那些木器外面需要加上一圈铁环紧紧地箍住,以防止它们变形或漏水,而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就交给铁匠来完成啦。
老铁匠凭借精湛的手艺,将那铁环打得严丝合缝,与木器完美契合。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铁匠大哥都会小心翼翼地将铁环套在木器上,然后用他那有力的锤子轻轻敲打,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在演奏一首美妙的乐章。而油泥则是必不可少的材料,老木匠会用它将铁环与木器之间的缝隙仔细地抹上,确保一滴水也无法渗透进去。等油泥干燥了,再涂上一层油漆,村民们通常喜欢红色的油漆,红色代表喜气,既美观又实用。
这老哥俩平日里呀,还时常会为一些小事相互掐对方。老木匠总是说铁匠在木桶上的铁环没有箍紧,生怕哪天木桶就会散架;老铁匠指责老木匠木桶没有打好,不够结实。哎,反正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合作还是默契的。
可曾知道,他俩曾经为争姥姥,成了情敌。
两老头都无子、无女。
村里有红白喜事少不了他俩,村里人也喜欢他俩到场,图个热闹。
结果,三人都说不娶不嫁,落到现在,三人成了老光棍、老妪。
三人的故事早些年一直是村里流传的故事。
“三星高照!” 老木匠喊道。
“四季发财!”铁匠回应道。
“五子登科!”老木匠出一句。
“六六顺呀!” 铁匠不甘示弱。
“七巧巧呀!” 老木匠再次喊出。
两人一边喊着口令,一边比划着手势,情绪越来越高涨。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不禁笑出声来。这个场面真是太有趣了,让人感受到了生活中的欢乐氛围。
不知是谁,在姥姥耳边嘀咕了一番,只见姥姥原本和蔼可亲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怒容,那一道道皱纹似乎都因愤怒而变得更加深刻,紧接着,便对正在一旁悠然自得地挥舞着酒令的老木匠破口大骂起来:“木匠哥,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混账玩意儿。”
老木匠那原本还在半空中舞动着的手,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硬生生地停留在了半空之中,一脸的茫然与不知所措,仿佛瞬间失去了方向。多少年了,有人叫他老匠哥的,只有美英。要知道,这老木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在这村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心生畏惧,唯独姥姥可以随便骂他。至今,没人见过老木匠在姥姥面前顶过嘴,甚至,在背后也不曾有过。
大家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老木匠就是觉得姥姥看着格外顺眼,那模样就好似一朵盛开在他心中的娇艳花朵。
在这小小的村子里,也唯有姥姥才有这个胆量这样大声地骂老木匠。曾经啊,老木匠跟姥姥之间还真有过一段极为隐秘且不为人知的“风流史”呢。
姥姥真名:曲美英,小名:美英,棽璟村人,是正儿八经的本地人,十六岁那年嫁给了赶骡车的丈夫“骡子”,好景不长,半年后,“骡子”被自家的骡车撵死,美英成了寡妇。又过了半年后,美英生了娃。母子俩相依为命,一直等到儿子长大成人,美英的生活才缓过气来,中间少不了老木匠的帮衬。
那时候呀,他们两人,一个是光棍,一个是寡妇。
美英男人人称“骡子”,是赶骡子帮人拉货买卖,人也勤快,小两口生活的挺温馨。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匹骡子拉着架子车,车上载着沉重的货物,一路沿着陡峭的斜坡向下疾驰而去。
行驶在半途中,迎面遇到三个游手好闲之徒,其中那高个小子转身冷不丁地将手上的竹竿在骡子的屁股上挨了一杆子,骡子受惊腾空跃起,“骡子”正跨在架子车手把上迷糊着,被突然的惊吓懵了,一不留神被掀起架子车,从高高的手把上栽了下来,头着地,身体被架子车车轱辘撵了过去。
肇事高小子见势不妙,丢下竹竿,跟着同伴一溜烟跑了。
接着“砰”的一声撕拉响,骡子连同架子车一起翻倒在了深深的沟里,车上的货物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路过的纷纷停下脚步聚拢过来,只是好奇地观望,有人开始捡拾那些散落的货物。一时间,现场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躺在路边的“骡子”,脸色苍白,露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他在那里苦苦挣扎着,渴望有人能够伸出援手救他一命,但周围的人群却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人愿意上前去给予他及时的救治。最终,“骡子”还是因为没能得到及时救助而亡。
“骡子”死了没多久,美英便迎来了新的生命,就是如今的棽棽她爹——谷建峰。
家里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仿佛天塌了一般,没有了男人的支撑和依靠,美英和年幼儿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只能紧紧相依,靠着农田里微薄的收成艰难地维持着生活。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老木匠时常以各种借口来到他们家,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木匠常常去美英家修水盆。为了接近美英,他故意把水盆修的隔三差五的漏水。
美英一次又一次的让村口小孩传话。
老木匠给她家掏粪、犁地,沿路捡拾的木材,送到了美英家。渐渐地,美英对老木匠产生了好感,两人的眼神交汇间仿佛都暗藏着丝丝情愫,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慰藉。
尤其是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期里,美英正值青春年华,娇艳动人。她那如诗如画般的面容和婀娜多姿的身姿,使得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也是最难熬的时刻。
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总会情不自禁地泛起一丝丝细微的涟漪。
曾经有那么几回,美英与老木匠在自家院子里那棵榆树下。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了丝丝凉意;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低语呢喃。在这宁静而又浪漫的氛围之中,两人相互倾诉着彼此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他们时而相视而笑,眼神交汇间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与爱意;时而低头轻语,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份原本若隐若现的感情如同春天里破土而出的嫩芽一般,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地生根发芽,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充斥着美英那颗充满憧憬的心。
美英在掐着指头算时间,她的亡夫死了已有五百四十二天了,还有五百五十三天,才满三年。她在等那个时间,那个被无数人认可的莫须有的时间。
她让木匠再等等:“木匠哥,你别着急哦。”
老木匠嘴里说不急,心里火急火燎,他怕时间久了,被铁匠这小子钻了空子。
美英给他吃了定心丸,儿子刚开口,她让儿子叫他:“木匠爸爸”。
老铁匠心里有了底。
老木匠的举动引起了老铁匠的注意。
据说,那一段充满美好的浪漫情感,被老铁匠给搅黄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习俗,女人死了男人,就得守寡三年。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美英与老木匠的事,让整个村子快活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