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回宫的一路,他的嘴角都带着笑意。
今日来找王玉安是他思虑良久才做的决定。
这几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外祖一家的安排下,一举一动都受着拘束,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他一直以为外祖让他努力,让他崭露头角引父皇注意,是想助他上位。
可在看到他舅舅和老七混在一起时,他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母妃已逝,他能靠的好像只有外祖一家,但若是外祖一家明着捧他,实则另投明主。
那他的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但就像玉安祖母所说的那样,他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什么时候,选择权都要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不想做别人的棋子,他想摆脱掉外祖一家对他的控制,那他就需要有真正帮他的人。
他现在无法轻易相信别人,但他愿意相信王玉安。
王玉安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幼时相识,这几年虽没见面却一直有书信往来。
他的背景简单,没有利益的牵扯,没有家族的牵绊,他相信王玉安说想帮他是发自真心的。
最重要的是,王玉安是个重感情的人,无论是对待家中长辈,还是对待捡来的妹妹,他都珍之重之。
若是连王玉安这样的人,都不能交付信任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
但他不确定王玉安是否愿意帮他,故而他做好了两种打算,好在,现在的结果是他最想看到的那一种。
一路的好心情,在看到梁士超时荡然无存。
“殿下,这是去哪了?”
“怎么?我去哪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当然不是,士超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梁士超不是没有发现,九殿下这几天对他很冷淡,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却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
“殿下,可是士超做了什么事惹殿下不快,还望殿下告知。”梁士超的表情十分诚恳,看着就是一副无比忠诚的模样。“若是殿下有什么烦心之事,也可以与士超说,士超定然为殿下解忧。”
“哦?真的?”
“上次士超冲动行事,若不是殿下帮士超顶罪,士超不死也得脱层皮,士超一直心中愧疚,想报答殿下又不得其法,无论殿下有任何要求,士超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才轻笑出声,“那你去死一死,如何?”
梁士超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还没等他表态,就看到了前方走过来的一群人。
“殿下,是七殿下和十殿下。”
“我不瞎。”
梁士超:……
九殿下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自己陪了他这么多年,自认为是很了解他的,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人不可能突然性情大变,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或者是他知道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
……
“我还当是谁在这里,原来是九弟啊。”七殿下一如往日般上前挑衅,“九弟,怎么出来了?哦,看我这记性,原来是九弟的禁足已经解了。你现在带着他堵住我的去路,难不成是还想被父皇责罚吗?
也不是七哥说你,你说你为了他,落得这般下场多不值当啊。”
说完又看向梁士超。“你这是什么眼神?敢这么看我!你真以为老九能护住你?”
七殿下的语气中满含嘲讽,“老九本来就不得宠,现在又被父皇厌弃,我劝你们夹紧尾巴做人,别在我面前嚣张,不然……”
他对着二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梁士超一副被激怒的模样,举起拳头作势要打,本以为会阻拦他的九殿下,却在一旁如同看戏一般,根本没打算来拦他。
瞬间让他骑虎难下。
一旁的老十凑热闹不嫌事大,开始在旁边拱火,“七哥,这小子上次敢推你,这次又瞪你,现在还想打你,真是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
说完又看向小九。
“九哥,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亲兄弟,你怎么也不应该为了一个外人,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我觉得七哥说得对,你……”
“呵呵。”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小九,此时才开口说话。
“十弟这么说就不对了,梁士超是内阁大臣的孙子,户部尚书的儿子,徐国公夫人的侄子,就算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七哥也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我明着是护梁士超,实则是在维护七哥的面子,不然被一个臣子推下水却不敢还手,七哥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我不敢?笑话!他身份再高还能高过我去?若他不是九弟的人,若不是为了给九弟面子,你以为他还能站在这里?”
“七哥不需要给我留面子。”小九耸耸肩后退一步,“你随意!”
梁士超:……
七殿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殿下觉得小九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此时此刻,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坐实了小九口中说的话吗?
他看向梁士超,二人眼神短暂交汇后,七殿下抬腿一脚踹在梁士超的肚子上。
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可梁士超却如遭重击般连退数步,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腹部看向小九,好像在等小九帮他做主。
小九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不是眼瞎就是心瞎,不然为何看不穿这样的把戏。
“就这?”小九看向小十,“十弟,九哥说得没错吧,七哥也就敢在嘴上说说,他不敢真的对梁士超做什么的。”
说完径直离开,完全没有搭理一旁愤怒的七殿下,以及坐在地上尴尬的梁士超。
小九没有回皇子所,而是直接去求见了他父皇。
他一直站在天龙阁外,直到夜幕降临才得到皇上的召见。
“这么急着要见朕,何事?”
“父皇,儿臣有事相求。”小九跪在地上,低着头态度恭谨道,“儿臣无能,无法管束自己的伴读,致使他仗着家世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和皇兄起冲突。儿臣请求父皇卸去梁尚书之子,梁士超的伴读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