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独自一人，从老鱼家回学校。
这一路上，她情绪非常地低落，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傻笔，不仅帮不上忙，还总是闯祸。
她不想说自己其实是想把事情做好的，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只有无能的失败者，才会给自己找借口。
就像考试一样，每一次，只看成绩和排名，努力也是需要结果的，努力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她离开老鱼家的时候，何言还没有醒过来。
虽然白老师试图给她解释了许多道理，但胡笳唯一明白的就是，何言现在醒不了，还需要时间。
于是，当时在现场唯一一个帮不上忙的她自己，只能默默地，识趣地离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身为西木大学的学生，他们被誉为天之骄子，自带名校光环，可是此时此刻，胡笳很想说一句，去他妈的高材生，我特么的就是个弱智。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胡笳才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用阴火燎了的头发有多么的奇怪。无奈，她只能转头来到光头开的理发店。
在店里刷着手机短视频的光头，抬头看到胡笳进来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了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我去，你怎么搞的？这是不是现在流行的那叫什么，行为艺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
光头的笑声，在胡笳低落的表情中，停了下来：“怎么了？”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了胡笳的身边。
胡笳撇了撇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何言呢？”光头问。
何言两个字，让胡笳有点快要绷不住了，她咬着牙，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说道：“给我剃个光头吧，剪下来的头发分拨整理。”
听到“光头”两个字再加上胡笳此刻的表情，光头察觉出了问题的所在，看来是何言出事了。
他想了想，把本来放在“少阴”上的布移到了“少阳”椅上。
见到“光头”把理发用具挪到了“少阳”这一边，胡笳愣住了，这可是给鬼坐的啊。
“何言出事了，你没在白老师这，神情恍惚，还想剪光头。”光头露出了一副，我大概明白了什么的表情，“最终，你果然还是要趟这浑水。”光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边是给普通人，以及不小心沾了阴气的人坐的。你既然放弃为人，是该坐这里了。”
“放弃为人？”胡笳没明白。
“白老师你没和你说？”
“白老师带我去了老鱼家，说让我跟着他学驱灵的本事。没说什么放弃为人。”
胡笳的话说完，光头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老鱼同意了？！！！！”
“他没有。”
光头仿佛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露出了嫉妒的表情，接着开口道：“姓白的，竟然让你拜老鱼为师，你别不是他亲生的闺女吧……唉，这年龄对不上啊……那，你们两个到底啥关系啊？你也不是他的菜啊……这不可能啊……这老狐狸，怎么可能做这么助人为乐的好事……cao！”
胡笳被光头说的一头雾水，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光头又围着她转了一圈，一边打量一边继续啰里吧嗦地开口道：“不对啊，你这也没比我有多大的天赋啊，没可能啊，凭什么呢，这天上掉馅饼也不带这么中彩票的啊。cao！！！这就是所谓主角光环的力量吗？！！！”
胡笳弱弱地举起一只手，好像上课发言那样，论插嘴，她是绝对插不上这话痨的话的。
光头看到胡笳这模样，直接盯着她。
胡笳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道：“拜师很难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以为呢？大小姐，你是不是习惯了一群人围着你转，宠着你啊！！！！”光头都要气炸了，他指着门口，提高音量道，“你知道那何言，当初为了求那姓白的教他本事，抗了一晚上的揍，骨头都断了。”
“你说什么？”胡笳震惊了。
“你不知道？你们学校之前没传他们两个大半夜打架的事情？”
“传了。”
“对啊，就那天，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疯了，缠着那姓白的，姓白的不乐意，被他缠烦了就揍他了，正常人能挨他几拳？断几根骨头这还算是手下很留情，起码还能接回来……我啊！我！当年，为了拜师，我亲手废了这只耳朵。”
光头说着，指向了自己的左耳。
直到这个时候，胡笳才明白，为什么光头经常和人说话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朝左微微偏头，原来，他只有一只耳朵听得见。
胡笳看着愤怒的光头，完全不知所措。
光头发了一通火之后，很快消停了下来，他看着胡笳，眼神很复杂。
最后他挤出了一抹苦笑。
光头与胡笳做了一个交易，他拿自己和白老师的故事，交换何言为什么会昏迷以及她来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在光头的讲述中，胡笳才知道，光头的师父，是一只鬼。
他留恋人间，不愿意走，他的执念便是‘鬼道’要失传了。
那时候光头还很小，是附近唯一一个可以隐约看见他的小孩。
可这所谓的看见，也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五官也看不真切。
那时候的光头叫他“长发叔叔”，光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长发叔叔”，他也不明白长发叔叔每天都在做什么。
他唯一知道的，那便是，每次“长发叔叔”给“欺负”他的“人”剪完头发之后，那些“人”就不再“欺负”他了。
所以，对幼小的光头来说，“长发叔叔”一直都是他的“英雄”。
渐渐地，随着光头开始一点点长大，他终于开始明白，“长发叔叔”是鬼，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那些“欺负”他的“人”，其实全部都是鬼。
明白这些之后，光头并没有害怕“长发叔叔”，反而开始对他有了一种崇拜。
终于，等他上了小学，光头识字了，他终于可以与“长发叔叔”有了交流。
在他们的交流中，光头才知道，“长发叔叔”其实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徘徊了很久很久，他的长发，就是时间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