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自己煞有介事地和白老师“谈判”的样子。
    这大概就和一个大人看着小学生一本正经地胡闹差不多吧。
    胡笳咬紧了后槽牙。
    就在胡笳快要被负面情绪所吞噬的时候，她想起了老鱼，想起了光头，想起了白老师的初心是想让自己跟着老鱼学正统的本事。
    “胡笳啊胡笳，白老师确实有私心，确实有自己的秘密，确实经常利用别人，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就能因为这样，所以就觉得白老师是‘敌人’吗？你的自尊心，真的，那么脆弱吗？那么禁不起任何暇丝吗？”胡笳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想白老师利用她的那些细节，努力不去想白老师那“我本来就不是好人”的态度，试图努力去回忆白老师“真正在做的事情”。
    是的，没错，不要看他的态度和言语，看他做的事情，以及他做的事情背后真正要做的事情，这样才是真相。
    在克服了情绪的干扰后，胡笳的大脑终于变得清明了起来。
    一直以来，白老师都在推动我调查曾师兄的案子，原因就是因为他想要找到曾师兄，他认为我可以找到，至于为什么是我，很有可能，他以为我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所谓的，只有我才能查到的线索，以及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
    白老师自然是知道我是个笨小孩，那对他来说，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特殊的？
    这个特殊，并不是什么我以为的我是主角，或者是我本来就与众不同。
    那么，我的特殊在哪里？
    在《be lost迷》？在弹幕的对话能力？
    我曾经用网吧和自己的电脑尝试过登陆可以看《be lost迷》的网站页面，这是一个公开的且常见的视频网站，谁都可以上，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网站有会员等级，刚注册的会员可以免费看的视频数量是有限的，通过答题、注册时间、在线时长、充值都可以提升会员等级，随着等级的提升，可以看的视频内容就多了起来。
    对于大多数只是想看时下热门连续剧或者是电影、动漫等等的普通人来说，包年自动送的3级会员就可以涵盖大部分的片子了。对于想要看很多经典老片的电影、电视等小众爱好者来说，通过答题、在线时长、充值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达到5级会员，基本上能够涵盖所有稍微有一点口碑的片子了。
    而《be lost迷》属于8级会员，5级会员和8级会员，可以看的片源差别并不是很大，但5级会员和8级会员所需要的会员注册时长却有5年差距，甚至还需要在这5年里完成每周的在线时长任务。
    因此，对于大部分会员来说，5级会员就已经够用了，谁也不会为了冲击8级会员而疯狂刷任务。
    这就导致了，只有少部分早期注册账号的会员才能看到8级会员的片库。
    一直以来，我都在老头家看《be lost迷》也正是因为他电脑自动登录的账号是9级会员。
    “难不成，白老师也是那个网站8级以上会员？”胡笳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推断。
    白老师并不知道《be lost迷》的事情，否则他早就能看到第七集的曾师兄了。
    也就是说，白老师不知道《be lost迷》和弹幕的事情，但是他通过我对案件的调查，慢慢意识到了我拥有他所无法涉及的地方。
    然后他通过几次试探，发现我口风比他想得紧，因此和光头打起了配合？
    这么想的话，好像是可以说得通的。
    胡笳看着纸上白老师以及边上连线的曾师兄。
    接着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推论，只适用于找到曾师兄之前，那找到曾师兄之后……难不成，白老师早就猜到曾师兄会变傻，还可以猜到我的重生？”胡笳再次推翻了这个推论，她皱起眉，苦恼了起来。
    我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还有什么没有用上的关键信息呢？
    胡笳细细思考着，大脑疯狂运转中，她似乎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
    接着，她睁大了眼睛。
    “因果？”
    是这个么？
    “无论是何言也好、白老师也好、光头也好，甚至是老鱼，他们都特别在意‘因果’这个东西。但对我来说，‘因果’这个东西没什么实体感。”
    胡笳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和大部分学生一样，在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度过，好好努力学习，这样才能考出好的成绩，考进好的大学，毕业就能找好的工作。
    这个路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被教育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有一个学霸，明明可以考很好的学校，但是在考试前一天出现了意外。这件事本身其实不是意外，而是命中注定。
    他不能进那所学校，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的“因果”。
    这个理念，对胡笳来说，一直都是缺失的，受高等教育的他们，怎么可能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从小到大，即使是动漫作品，都告诉他们“我命由我不由天”。
    胡笳沉默了。
    “他们都那么在意‘因果’，那么相信‘因果’，而且他们其实已经对我提了好多次有关‘因果’的概念，只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么如果，我把它放在心上呢？”
    胡笳这么一想，整个思路，豁然开朗。
    “白老师，是主动闯入‘因果’之人。从最初的时候开始，白老师为了找曾师兄，‘活要见人，死要见魂’，所以，他闯入了光头和老鱼他们的世界。”
    光头给胡笳讲述的故事中，是一个自私的道士，为了攒功德，故意诱导白老师闯的老厂房结界。
    胡笳此刻在弄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在白老师的设计之中后，她也突然明白了过来。
    真的是那自私的道士诱导的白老师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老师早就知道这道士是为了攒功德而利用他，他并不在乎是不是被那道士利用了，他只在乎能不能达成他“死要见魂”的目的，所以其实是主动配合的呢？
    因为，如果这么想的话，白老师说，莫名其妙地死在文化路上的道士不是他干的，那就很顺理成章了。
    毕竟，从白老师的角度来看，他和道士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果他在这个过程中不幸死了，那也是他无能。甚至白老师还可能觉得，也许死了就可以以鬼的身份找到曾师兄了。
    所以，白老师从来都不存在与道士有仇这一点，因此也不存在为了复仇而杀人的桥段了。
    那道士是谁杀的？
    胡笳的念头刚刚跳跃到这里，她就阻止了自己，现在要考虑的不是道士究竟怎么死的，现在的关键在于，白老师是主动闯入因果的。
    在那之后，他没能找到曾师兄。
    但是，他却因此而因果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