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不知道自己在这待了多久，他甚至快忘记了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记忆变得很模糊，而且很混乱。

    他唯一记得的很清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被白老师带来的，来了这里之后，白老师让他找自己。

    不不不，不是找自己，是找他们。

    不，不不不，是找自己。

    也不对，何言有点迷茫。

    用他可以理解的，白老师的话来说，他有很多个他，只是他不知道，所以他需要找到他们。

    找到很多个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言不明白，他是一个正常人，他怎么会有很多个自己呢？

    何言对此唯一的认知，只有半年前，和胡笳一起去精神病院时看到的那些。

    那些患有精神病的患者，才会觉得有很多个自己吧。

    是不是？叫什么精神分裂？还是叫什么多重人格？

    何言不知道，他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对此专业名词，完全一窍不通，他也只是在小说电视中见过类似的情形。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白老师让他找自己呢？

    他只是个普通人啊。

    可白老师特意把他从老鱼这带走，肯定有他的用意。

    白老师真的有他的用意吗？

    他会不会单纯只是觉得好玩？

    何言陷入了迷茫，之前他一直都很把白老师当老师的，可在看到好几次胡笳对白老师的态度以及他们之间的互动后，何言开始意识到，白老师日常在课堂上的“老师样”是他装出来的。

    白老师，一直都不是课堂上的样子。

    可是，白老师确实很强，这个是何言亲身体验过的。

    而且，白老师一直以来，并没有害过他，在他求着白老师教他学会怎么使用煞气的时候，白老师完全可以不搭理他，可他最终还是教了他。

    是啊，白老师帮了他。

    所以他才能在那时候救胡笳。

    可是，胡笳却一直让自己小心白老师。

    难道，白老师真的，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吗？

    他虽然不是课堂上的样子，但，他是坏人吗？

    何言不知道。

    何言只知道，他的脑子很乱。

    他想要变强。

    他只要按着白老师说的去做，他就能变强。

    所以，哪怕白老师其实真的在利用自己，哪怕白老师其实真的另有企图。

    只要可以变强，就可以了，不是吗？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

    我要变强，我必须变强。

    所以，白老师说的，从所有的自己中，找到真正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自己啊。

    什么叫所有的自己。

    何言感觉自己好困，但是又睡不着，整个大脑的思路完全都是乱的，所有的东西都搅在了一起。

    就好像宿醉，明明已经喝多了，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明明躺在床上已经要睡着了，可是大脑却不断地在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各种，原本在清醒时刻被压抑的所有的情感，此时此刻，变得如此的清晰，敏感，而又脆弱。

    何言努力地去思考，努力地去回忆，努力地去寻找线索。

    随后，他想起来，他之前刚醒过来的时候，老鱼替胡笳问了一句话。

    “胡笳让我替她问你一句，你还记得王誉吗？”

    王誉，是的，他记得他，他确实记得他。

    可是胡笳说，和她一起去铺镇查案的人是4号。

    并且，去铺镇查案的时候，是在他和胡笳一起去靶子山之后。

    他仅有的记忆，是在靶子山上断了的。

    他记得，当时，胡笳在他的面前突然消失了。

    然后，他就开始去找她，找着找着，自己感觉到有危险，然后就取下了手套和绷带。

    他被包围了。

    这是他记得的最后一幕。

    他们说，在这之后，他的意识就被困在了靶子山上，白老师到的时候，带回去的，是昏迷不醒的两个人。

    胡笳很快就醒了过来，而他一直没有清醒。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他分明记得，自己在老鱼家睁开了眼睛。

    “胡笳呢？”

    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

    随后，白老师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带去了学校。

    白老师说，他有话和胡笳说，让他等一会儿，于是，他就在一棵树下等。

    等着等着……

    后面发生了什么？

    何言愣住了，他失去了中间的记忆，他的记忆只到自己在树下等着白老师和胡笳说话，可却并之后的记忆。

    他不可能忘记自己和胡笳见面说的话。

    胡笳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他不会忘。

    何言努力回忆着，一直回忆着。

    接着，他下一段记忆，是他和胡笳约好了一起去铺镇调查。

    铺镇？

    我是怎么去的铺镇？

    何言的记忆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了那里，胡笳在他的身边，边上还有“保洁阿姨”。

    他们在一个小区里走着，随后不远处有人叫胡笳。

    这个人就是王誉。

    是的，这是何言第一次见到王誉。

    随后他们一起去了王誉的家，一起配合着“吓”王誉。

    这些，他都记得啊。

    可是在这之后呢？

    他是怎么离开王誉家的？

    他没有回去的记忆。

    “你还记得4号吗？”

    “和你去浦镇查案的不是我？”

    “应该是4号。”

    “我记得是我……”

    “那他怎么会有4号的记忆？”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

    何言的大脑里浮现出之前记得并不是很清楚的对话的内容。

    4号？

    所以，白老师说的，找到所有的自己，是4号的意思？

    何言回忆着之前见到4号时的一幕幕。

    是的，有好多个我。

    不仅有4号，还有2号和3号，4号把3号杀了，当着我的面。

    所以，现在还有4号和2号。

    不，不对，4号说自己就是2号。

    不对，不是这样。

    4号不是2号，他是0号。

    他是最初的我。

    何言睁大了眼睛，他的大脑更加混乱了起来。

    他试图理清楚这一切。

    我怎么知道4号是0号的？

    我有4号的记忆。

    我为什么会有4号的记忆？

    我走出那个老厂房的时候，记忆自动进入了我的大脑，所以当时我就知道，4号其实是0号。

    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有4号的记忆。

    并不仅仅只是王誉这一件事情，我在很早的时候，就有4号的记忆！（第1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