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分别2【114】
作者:扶桑夫人   快穿:诱撩病娇大佬后她恃美行凶最新章节     
    后来她实在是怕他劳累,所以便在中途从他身上下来了,又恰逢有人在卖祈福的红丝带,她就带着檀迦走过去。
    那位老人说,若是将丝带系在山顶最高的那棵树上,便能保佑有情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她看着两人,笑道:“姑娘与郎君若想长相厮守,便同去系上一条吧。”
    鹿忧闻言,侧首看了眼檀迦,露出明艳的笑意:“好,借老人家您吉言,多谢。”
    她用头上的金钗换了一条丝带,随后去挽檀迦,尾音刻意拉长,柔媚极了。
    她道:“走吧,郎君。”
    那一声‘郎君’唤得缠绵温柔。
    檀迦面容平静,但心底却无端泛起了酥麻之意,直到手臂被人挽着晃了晃,他才稍显回神,眼中升起浅淡的笑影。
    “嗯。”
    不过遗憾总是有的,他们走至山顶时,日出已经过了,万丈光芒照射在悬崖峭壁上,仿佛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
    鹿忧颇有些苦恼,嘴中呢喃着,若是自己不那么拖沓就好。
    檀迦握紧了她的手,无声安抚。
    他周身霞光轻拢,身姿飘逸,似佛似仙。
    鹿忧看着,恍然间觉得也没那么遗憾。
    重要的也不是日出,而是陪你欣赏日出的人。
    周围的人渐渐离去,待到只剩他们二人时,檀迦才带着她到了挂满祈福丝带的树前。
    风拂过,丝带飘扬,好似万千红线般纠缠,顿时看得人又惊艳又缭乱。
    他伸出手,示意鹿忧将红丝带给他。
    鹿忧却是将自己手递到了他掌中,眉眼带笑:“一起系。”
    若不能与他长相厮守,那就惟愿他一生平安。
    丝带在空中飞舞,拂过他的手腕,那般明艳的颜色,便好似宿命般的缘。
    檀迦凝眸看了会,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住了丝带,低声道:“好”。
    寺中的神佛比这听过更多的祈言。
    他祈求的不比任何世人少。
    求她的一生平安喜乐,求她余生得遇良人。
    她与谁厮守,又与谁并肩,今日过后,他都无缘再知。
    世间情事,皆万般不足。
    她只当他是陌路,若日后听闻‘佛子’二字,驻足停留,哪怕只是一瞬,他便也算得偿所愿……
    鹿忧便站在他身侧,同他将红丝带系上,随即仰头看他,柔声道:
    “来不及看日出,便待一场日落吧。”
    隔着朦胧的纱,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可鹿忧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气势悲然,若有似无。
    她忍不住勾了勾他的掌心。
    檀迦身体忽地僵直,眸色深谙,看向她。
    最终,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一只手,摩挲过她的鬓角,眉眼,最后蹭过她的耳尖,掌住了她的后颈,轻柔的令人难以察觉。
    鹿忧怔愣片刻,就被一股力道带着,依偎上了他的胸膛。
    鼻尖气息清冽,纱帘覆下遮住了她的面容,她抬眸看去,发现他正低头看她,后颈处扣着的指腹滚烫,他的眼中亦有细碎的柔光摇曳。
    拼凑起来,都是她。
    夕阳西下时,如绵晚霞渐渐在天边聚拢,残阳如血,霞光弥漫,满山绽放的温柔令人惊叹。
    树下依偎着的两道身影,也显得格外凄美绝艳。
    这里不再有旁人,连清风都不舍得打扰。
    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浅息,睡颜恬静。
    檀迦低头看她,眼底的颜色渐渐被霞光铺满,温柔至极。
    他余光瞥了眼夕阳盛景,轻唤着身边的人。
    “玉腰奴,醒醒。”
    鹿忧睡得并不深,听见喊声后,睡眼惺忪。
    她刚醒,声音也有些含糊:“怎么了?”
    他温声道:“你看。”
    鹿忧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目光扫到一片流光溢彩的景色,顿时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她下意识站起身去看,嗓音含笑:“好漂亮,檀迦,你快看?”
    她回首看他时檐帽脱落,身后的长发被风吹起,容色姝丽,美而不惊,似敦煌神女般,身后漫天霞光皆做了陪衬。
    檀迦微怔,思绪飘远。
    他曾在她跪佛阶时,窥见过此般落日。
    那一日,他渡他入寺,她携着红尘而来。
    哪怕身死后,他堕入地狱,也依旧能告诉佛祖:此生他遇到了一个,知他心意的人。
    只是众生皆苦,情深不寿。
    能得这一日,已是今生最大的恩赐。
    足够了。
    檀迦看向鹿忧,目光追随她而去。
    淡淡的温热袭来,他恍惚间回神,便见她俯身抱住了自己。
    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却意外触及到了她腰间凝脂般的肌肤,嗓音陡然低沉下来:“玉腰奴,这是做什么?”
    鹿忧埋首在他颈侧,轻轻道:“自然是做夫妻间该做的事。”
    檀迦愣住了,浑身紧绷。
    鹿忧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淡笑道:“就是想多抱抱你,日后怕是抱不到了。”
    毕竟做回那个无情无欲的佛子后,无人能近身。
    所以便趁着现在,将日后抱不到的日子,都补了。
    那股幽香不知疲倦地撩拨着,他额角露出隐忍的痕迹,抬首间,眉眼在落日下竟愈发显得深谙。
    四周安静良久,他笼着佛珠的腕骨,才彻底贴近了她的腰。
    檀迦阖眼,感受着荒芜蔓延。
    佛珠温润如玉,又带着丝丝凉意,肌肤相触的那瞬,鹿忧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随后趁着他失神,抚上了他的脸。
    霞光似红花般飘落而下,拂过树间,将他侧脸上出尘的轮廓勾勒得分明。
    她撤离些许,吻了吻他的脸颊。
    稍纵即逝。
    他眉眼微动,睁开,眼底混着清冷的欲。
    一声轻叹响起,携着妥协与缠绵。
    那声音落在鹿忧耳中,无端酥麻。
    脖颈被人控着带下,他仰头相迎,再次闭上了眼。
    鹿忧几欲忘记了呼吸,瞳孔微缩。
    下一刻,唇上便添了一份柔软。
    那个吻只是简单的相触,便已如今日的霞光般,美的动人心弦,令周身万物都好似温柔了起来。
    树叶摇晃婆娑,好似萧声在心底吹起。
    温柔的,滚烫的,珍重的,她的眼眶终是忍不住染了红,想深刻地去回应,他却已微微撤离,风过无痕。
    呼吸纠缠,近在咫尺间的距离,他长睫轻颤着,缓缓睁眼看她,好似藏了许多话。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被遗忘的分离,在这刻倏地袭上心头,鹿忧咽下心中的酸软。
    她轻声问,状若呢喃:“檀迦,你曾是否有过一瞬间,想抛下这一切的宿命与责任,与我私奔?”
    他没有回答,只是唇角勾起弧度,对她露出了温柔的笑。
    岭雪消融,那抹笑中藏着化不开的眷念不舍。
    鹿忧眉眼微弯:“我知道了。”
    四目相对,所有的答案都在不言中。
    她牵起了他的手,道:“檀迦,我们回家吧……”
    回家吧。
    今日的我会给你一个家。
    檀迦垂下眼帘,紧紧回握住,应道:“好。”
    漫天的霞光中,他们牵手并肩离去,一步一步走远,留在后面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渐渐交错,密不可分。
    山顶空寂,余留树上的丝带在风中摇曳,明艳迤逦。
    ……
    两人回城时,长街上正逢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他们路过时,都会侧目探究。
    鹿忧扯着帷帽,将自己遮得更加严实,不想吸引旁人的视线。
    檀迦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察觉到掌心的手动了动,指腹摩挲了下,牵得更紧了。
    鹿忧侧首看他。
    他周身的气势褪去冰冷疏离,变得十分温润,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安抚着她。
    别怕。
    可眸光一转,对待旁人打量的视线时,那气势陡然变化,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强势。
    鹿忧逐渐安下心来,心底升起一股名为‘禁忌’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柔软的,亦是甜蜜的。
    他们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牵着她,带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
    撇去彼此之间的那层身份后,旁人或许会注视,但不会过多在意。
    这便是现实。
    鹿忧掩下思绪,盯着两人的步伐微微出神。
    这条路在她的意识中逐渐被拉长,周围的所有都似砂砾般散去,慢慢的,他们之间所经历的一切,在眼前飘过。
    克制的,失控的,难过的,甜蜜的,诸般种种……
    他们彼此扶持,相互搀扶着走过这一段。
    可再长的路,也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她只能陪他到这了。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鹿忧微偏过头,任由风将其吹散。
    他们回到府邸时,里面见不着什么人。
    鹿忧早就安排好了。
    她为檀迦取下帷帽,牵着他走过长廊,最后去了房中。
    “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檀迦拉住她,摇头道:“不必麻烦。”
    鹿忧看着他,神色认真:“我想为你做。”
    檀迦沉默了会,抓着她的手缓缓松开,道:“我陪着你。”
    “不用了,很快的。”
    她看着他,话语里带着不好意思:“我其实也不会做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煮碗粥,你就在这等我就好,我很快回来……”
    檀迦终是拗不过她,点了点头。
    鹿忧扶着他坐在桌案旁,扯出几张宣纸,道:“若是实在无事,你就为我画一幅画吧,画什么都行。”
    “等你画好了,我差不多就回来了。”
    檀迦怔了怔,只听见了那句:画她。
    他抬眸看着她的脸,半晌后,嘱咐道:“若是不会,切勿勉强。”
    鹿忧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她将房门从外合上的那刻,脸上的笑意蓦地消失了,变得有些沉重,最后在门口站了会,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才出了院子。
    房中岑寂。
    檀迦静坐案前,面容冷漠,盯着宣纸看了会,才提笔作画。
    一次次的将她留在身边,这一次,却是真正的分别。
    明日一早,她便会离开,而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怕她忘记,又盼着她忘记。
    而她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他又瞒了她一次。
    檀迦执笔的手颤抖了瞬,心口泛起细密刺骨的疼,到最后浑身都变得麻木起来。
    鹿忧端着粥与汤药回房时,他已经将画完成了,桌案上多了一幅美人图,也多了一只白玉瓷瓶。
    她愣在原地看了眼,垂下眼帘,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跪坐在他对面,随即将东西放置桌案上,缓缓推到他眼前。
    她强扯出笑,声音沙哑:“你尝尝看,我第一次熬粥。”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端。
    檀迦微凉的手制止了。
    “我自己来吧。”
    他轻声道。
    碗壁滚烫,可他却像毫无知觉般,一点也感受不到痛意。
    鹿忧目光扫了眼,提醒道:“凉一凉再喝。”
    檀迦盯着粥看了眼,淡声道:“无事。”
    他说着,抿唇喝了口。
    粥划过喉间,因滚烫难以下咽,落下去后,又似火烧火燎般,将他的心都给烧了起来,那是一种,炽热到了极致的疼痛。
    理智在一瞬间被熨烫清醒,他维持表面的平静。
    鹿忧看着他,见他指尖都已经红了,伸手,不顾滚烫地去端。
    “我喂你。”
    檀迦皱眉,怕烫着她,主动将粥放在了案上。
    鹿忧便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汤匙,舀了一勺,垂首吹散着热气,最后递到了他唇边。
    “不怕烫吗?”
    她道。
    语气带着难言的情绪。
    檀迦凝视着她,默不作声。
    鹿忧柔声道:“快些,我手都酸了。”
    他这才就这她喝了下去。
    便这样一勺一勺的喂,不过一会,就已经见底了。
    鹿忧放下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还没等她做什么,就有另一只手伸了归来,替她按压着。
    她抬头,他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她看不清。
    “我再去点一些烛火。”
    他率先道:“我去。”
    鹿忧看着,点了点头。
    檀迦背对着她,摇曳的光笼在他周围,白衣上都渲染了淡淡晕红。
    她追随着看了会,才将目光落在瓷瓶上,后面,又移开,盯着那碗氤氲着热气的汤药出神。
    他,就这样将这个东西拿出来。
    鹿忧眼眸微阖。
    他要怎么做?
    是骗她吗?
    还是瞒着她,要她喝下去。
    鹿忧忍不住想,想得入神时,他走了回来。
    她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两人默默相望。
    鹿忧抢先挪开视线,怕多看一眼,他就能看透她的想法,主动挑起话,道:“你画的这幅画是我吗?”
    檀迦盘腿坐下,轻“嗯”了声。
    她拿起来细细端详,道:“画的很像。”
    沉吟片刻,她又问:“不对着人,你也能画出来吗?”
    檀迦这次没有回答。
    他一闭上眼,脑中便是她的身影,自然就能画出来。
    鹿忧盯着他看了会,忽地指着瓷瓶问:“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房中顿时沉寂下来,落针可闻。
    檀迦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他出神片刻,才顺着她的手看去,淡声道:“这是为公主准备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捻动佛珠,却发现掌心什么也没有,一双手掩在桌案下蜷缩了瞬,随后缓缓紧攥成拳。
    鹿忧眼帘微抬,盯着他看了半晌。
    许久,才出声道:“檀迦,这是给我吃的药吗?”
    她声音平静到没有波动。
    檀迦点了点头,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墨眸暗得一眼窥不见底。
    就在鹿忧以为他不会再多说时,又听见他道:“公主不问问,这是什么药吗?”
    公主?
    他唤的是公主,不是玉腰奴。
    他这般算无遗策,到底是慌乱到忘记了他们之间今日的约定,还是从此刻开始,便要同她拉开距离。
    鹿忧嘴角轻扯,按捺下心中的起伏,朝他笑了笑:“你为我准备的,定是对我最好的,我无须多问。”
    “檀迦,我信你……”
    “你想让我喝,我便喝。”
    她伸手触碰到瓷瓶的一瞬,他的长睫忽地剧烈颤动。
    檀迦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她手中的瓷瓶,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痛苦与难过。
    这些话,无异于拿着刀在剜他的心,仅仅只是刀锋相见,便已鲜血淋漓,心疼到了极点,便只剩下麻木。
    他抬首望着,声音好似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又好似从戈壁上刮下来的,那般的沙哑艰涩,却又轻到几近失声。
    “玉腰奴,喝下去……”
    喝下去,忘了我吧。
    这样就不会再有苦难了。
    一句话,便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鹿忧唇边的笑容愈发浓烈,至始至终,都温柔入骨的。
    “好。”
    话音刚落,她便拿起瓷瓶,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唇中没有任何味道,但却莫名苦涩到了极点。
    檀迦眸中空空荡荡,掌心淌下血迹。
    他的心底止水呼啸,翻动得歇斯底里,耳畔失了声音,所以那涌动的水声,才变得那般惊骇。
    他的视线怔怔地随着她。
    鹿忧端着汤药起身,走至他身侧跪坐,碧眸沉着浮光。
    “药凉了便不好了,我喂你喝……好不好?”
    他的表情是那般的冰冷,可他眼中的不舍又是那么的浓烈。
    他掩饰不住了。
    鹿忧声音微不可见地添上低噎:“我喂你……”
    檀迦侧身,周身的气息紊乱不堪,慢慢靠近后,用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垂首,将药喝了下去。
    喝药期间,他的视线都未曾从她脸上移开,好似要将她看入心底。
    鹿忧待他喝完,药碗从手中滑落,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他整个人就靠了过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朝着她展开,随即将她狠狠地束缚在了怀里,颤抖着,绝望着,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
    对于她来说,今日是生离。
    对于他来说,今日是死别。
    鹿忧埋首在他肩头,终是忍不住落下泪。
    “玉腰奴……”
    他怔怔地唤她。
    “嗯。”
    “玉腰奴……”
    “我在这。”
    “玉腰奴……”
    他的声音仿若玉石破碎般,裂开了许多伤口。
    鹿忧倾身靠近,想要去吻他,安抚他。
    他却率先伸出手,拭过了她的眼角。
    “哭什么?”
    他道,声音嘶哑。
    她强忍着,摇头:“我没有。”
    她抚上他的脸颊,轻喃道:“是今夜的烛光太亮了,它亮的让我有些看不清你,檀迦,为什么,我快看不清了……”
    好模糊。
    模糊到快要看不清他了。
    檀迦直直地盯着她,止水般的眸底,氤氲着细碎的泪光,风一吹便要坠下。
    鹿忧对上他的眼神,心被反复揉碎。
    她埋首进他怀中,声音染着哭腔,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我……我还有很多话想同你说……但我不知道从哪说起,但我……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的人,他心怀悲悯,苦渡苍生,我视他为此生敬仰,能陪着他走过一段,我无怨无悔……”
    “可檀迦!你总是瞒着我……”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薄怒。
    他心头微震,抱着她的手愈发用力,在她耳畔低喃:“玉腰奴,我错了。”
    鹿忧从他怀中坐起,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檀迦,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吗?”
    “你以为你让我忘记了,我就能全身而退?”
    “不,不是的!”
    “我这一生为谁而来,为了爱谁,不是早早便告诉你了吗?”
    檀迦震住,有什么随着她的话彻底坍塌碎裂,心口处传来噬骨的疼痛,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他
    他摇着头,想摆脱那抹眩晕感,想要看清她。
    她好像哭着,又好像笑着。
    “檀迦,你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你想让我就这样离开,然后你决然赴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鹿忧说着,扯落了他抱着自己的手,从他怀中起身。
    檀迦伸手挽留,试图站起身去牵他,但刚起来,又重重地倒落在地。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药碗上,声音好似从地狱中传来,痛苦不堪。
    “玉腰奴……”
    只要他闭上眼,她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带着所有的记忆一同散去,心脏处的静脉一根一根的无情断裂,他痛得倒在地上。
    可他还在坚持着,试图去抓她的手。
    鹿忧跪下身来,将他拥入怀中,额头缓缓相抵。
    她能感觉到,他竭力在抵抗那种眩晕感。
    她靠近着,同每一次安抚般,吻着他。
    眼泪流入,苦涩不堪。
    “檀迦,忘了我吧,好好地活下去。”
    亲昵呢喃的仿若情人耳语。
    不!
    “我只能陪你走到这了,把你重新归还给世人,今日过后,你依旧做你的佛子,我依旧做我的公主。”
    “如果这是我们的宿命,那我们就天各一方,彼此安好……”
    她直视着他,看着他眼中破碎的情绪,语气心疼,却又无比坚决:“你瞒我一次,我也瞒你一次,这次就扯平了。”
    “可,檀迦,我也是会生气的……”
    但我这次就原谅你了。
    檀迦已经无力回话,眼神逐渐黯淡灰败下去,倒入她怀中,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的手,依旧紧攥着她,指尖发白,在她腕间留下深刻的红印。
    “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一众人守在外间,闻声进来。
    鹿忧头都未抬,淡声对他们道:“我再陪他一会,天亮了,我就离开……”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脸上,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烛光被外间的冷风带暗了瞬,一时间,众人都分不清那是谁的泪。
    可参禅却看得分明。
    佛子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