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间内沉重的气氛因为信虎的战报得到了缓减,除了佐佐成政热泪盈眶外,其他人都松了口气,至少信虎这一战打断了长岛一揆众的嚣张气焰,战局不会糜烂。
只是,外面的哀嚎声却在提醒众人,织田家刚刚遭遇了一场大败。
柴田胜家这样的猛将也被一揆众砍了几刀,最严重的是被戳到了腰间。
而佐久间信盛,森可成,坂井政尚等人为了掩护信长,也被砍了几刀,就连信长的手臂也被砍了一刀。
那一刀本来是砍在信长的胸口上,但是因为南蛮胴的防御力很强,一揆众的刀只是划了一道痕迹,刀尖划伤了信长的手臂内侧,现在已经涂了药,裹上了。
而在隔壁的小院内,很多武士足轻正在接受治疗,几名穿着黑色僧袍僧人正在指挥一众武家女子给伤兵上药包裹白色纱布。
即便是归蝶,也亲自绑上袖子,带着其他武家女眷给伤员上药。
这时候,阿春也来了,阿松和宁宁正好看到面色苍白,有些憔悴的阿春,他俩连忙上前道:“阿春,你撑得住吗?”
阿春点点头:“你们放心吧,在松千代丸上战场之际,我就有了心理准备,我不会给佐佐家丢脸的。”
宁宁拉着阿春的手臂道:“松千代丸一定会很开心你能振作起来的!”
“阿春!”
阿夏正好带着阿香,阿冬她们过来,她看到打起精神来的阿春,连忙说道:“阿春,不要紧吧,你没必要勉强自己的。”
阿春摇摇头:“津田夫人,我不能给佐佐家丢脸。”
阿夏闻言一怔,随即点头道:“嗯,阿春,你说得对。”
一旁的阿冬忍不住问道:“父亲和兄长他们呢,这里没有一个是他们的部下,为什么没有他们的消息。”
说着阿冬双眼通红,双手紧握。
阿夏身子一颤,随即恢复神色道:“阿冬,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会有消息的!”
在阿夏身后,阿香,阿真几人都脸色苍白,因为她们也没看到自家的丈夫,哪怕是他们的家臣也不见一个。
她们在听到佐佐家得嫡长子松千代丸战死,柴田胜家等重臣受伤的消息,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时候,归蝶看到了阿夏几人,她连忙走了过来,阿夏几人立马行礼问候。
归蝶在看到阿冬的模样后,心中想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夏,你们不必担心左京亮大人他们,在这里的是家主大人的本阵和东路军,左京亮大人是西路军主将,他的队伍在伊势,从那里回来,比家主大人他们要晚一些。”
阿夏闻言,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她回道:“美浓殿,不管夫君他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会做好的事情,绝不会玷污津田家的荣誉!”
归蝶赞叹道:“阿夏不愧是左京亮大人的妻子,不管什么都这么镇定自若,不堕津田家的名声。
既然阿夏你撑得住,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带着她们处理那边的伤员吧。”
阿夏看向归蝶指着的方向,虽然只是三十多名武士,但并不是轻松活,她们除了给伤员上药,必要时候还得在医僧做手术的时候压住伤员,此事十分费劲。
阿夏没有退缩,她立刻指挥身后的女子上前给几名医僧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阿冬已经累的手脚酸软,只能在一旁休息,阿夏她们也累的气喘吁吁,但还在咬牙坚持。
这时候,一名武士闯了进来,大喊道:“美浓殿在哪!”
听到喊声的归蝶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西路军的伤员也到了吗!”
武士单膝跪地行礼道:“哈,西路军已经到了城外,足轻众的伤员已经安排在长屋,武士伤员大约一百二十人,还请美浓殿安排空位。”
归蝶惊疑道:“这伤员数量太少了,难道西路军打赢了?”
武士一五一十回道:“哈,西路军主将左京亮大人击败了来追击的一揆众,西路军损失甚少。”
还在休息的阿冬听到这个好消息,立马蹦跶起来,大喊道:“父亲大人打赢了!”
阿夏连忙拉住阿冬,呵斥道:“安静,不要吵到这里的伤员!”
归蝶摆手道:“阿夏,不必如此,这里的伤员们也需要听到一个好消息。”
一些受伤比较轻的武士听到西路军获胜的消息,心里确实松快了许多。
没一会,津田长信带着人把受伤的武士们全部送来,正好遇到在休息的阿夏,他连忙上前来行礼道:“母亲大人。”
阿夏连忙上前,仔仔细细得看了一下津田长信,她看到长信盔甲上的血污,嘴唇有些颤抖。
津田长信连忙说道:“母亲大人不必担忧,孩儿身上的血迹都是一揆众的。”
阿冬缠在长信身边,急忙问道:“兄长,快给我说说父亲大人!”
津田长信笑道:“父亲大人去见家主大人了,伱等会回家就能看到了。”
不远处的阿春看到津田长信自信洋溢的模样,瞬间想到了出征前的儿子松千代丸,她忍不住流出了泪水,一旁的宁宁连忙安慰。
津田长信没有久待,他说了一下大概情况,就离开了院子,前往信长的小院。
广间内,信虎正在向信长诉说西路军的情况,此前几日攻城,战死将士多达一百多人,伤者三百多人,大部分都是足轻众。
最后在多艺山的一战,津田长信他们率领的三千精兵与下间赖成的七千多一揆众血战,伤亡较多,但也不到五百人。
比起本队伤亡一千多人,以及东路军伤亡两千多人,西路军的损失最少,而且还打了個胜仗,造成一揆众三千多人伤亡,稍微弥补了一下战绩。
信长一脸诚恳的对信虎说道:“信虎,这次是我错了,之前我应该听你的,长岛的一揆众和本愿寺的一揆众不一样,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掉以轻心了。”
信虎行礼道:“家主大人言重了,之前在下也是看轻了他们,长岛愿证寺是一块硬骨头,我们短时间内,拿不下。”
信长点头认可了信虎的说法,织田家不能在长岛愿证寺上浪费时间,他必须得解决朝仓浅井两家。
浅井家死守小谷城,再加上朝仓家前来支援,这仗可不好打。
信长说道:“我打算先灭了朝仓浅井两家,再来收拾长岛愿证寺。”
“家主大人说的极是。”
信虎也觉得这是最优解。
信长说道:“嗯,我打算出兵比叡山寺,灭了它。”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所有人都被吓到了,那可是圣山,对比叡山寺动刀兵,很有可能成为全日本的敌人。
信虎看到信长投过来的目光,也是头皮发麻,这件事太大了,他也背不起这个锅。
“家主大人,在下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比叡山寺的主持可是陛下的亲弟弟觉恕法亲王,不管怎么说,此事也应该询问一下陛下的意思。”
信虎短时间内也只能拖延一下了。
信长皱眉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攻打比叡山寺,也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说了,要我尽快安定天下,比叡山寺包庇朝仓浅井就是在违抗天子的意愿。”
信虎劝道:“比叡山寺毕竟历史悠久,动刀兵确实不妥,不如与觉恕法亲王商议一下,让比叡山寺解散僧兵,不再插手俗事等等,如此影响就小了。”
明智光秀看了一眼信虎,他一咬牙,站出来说道:“家主大人,比叡山寺内的和尚早已经不是和尚,他们不过是犯了戒律的罪人。
比叡山寺也不再是佛寺,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杀掉他们,烧掉佛寺是为了肃清比叡山上的污秽!”
信虎有些惊讶,好家伙,你这秃子还真会拍马屁,这些话可是坚定信长火烧比叡山啊。
丹羽长秀惊讶道:“明智大人,你这是要家主大人举世皆敌吗?而且比叡山寺内还有妇孺,都要杀掉吗?你难道不觉得此事太过惊世骇俗了吗!”
明智光秀喝问道:“丹羽大人,比叡山寺佛门净地为何会有妇孺?难道不是因为山上的和尚们包养女人的缘故?
他们本是佛门中人,应该六根清净,可为什么他们要拿起刀枪,为什么要插手我们与朝仓浅井的战争,为什么要插手这俗世政治?
比叡山寺的和尚已经堕落,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佛祖,绝不能让这些人玷污了佛祖!”
信长大声应和道:“十兵卫,你说的太对了,比叡山寺的和尚们已经堕落,他们不配供奉佛祖。
你们都听好了,秋季出兵后,我要解决比叡山寺的问题!”
信虎低头行礼道:“家主大人,不管咋么说,在下得去朝廷一趟,免得天子和公家们误会。”
信长看着信虎,随即点头道:“你说得对,把我的心意告诉天子,我的行为是替天行道。”
“哈!”
信虎暗自松了口气,他算是从这件事情中脱身了。
火烧比叡山影响太大,第六天魔王的称号就要现世了。
信长给了全日本一个大大的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