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缺的奇怪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木箱很大,封得严严实实,好像个棺材一样。
云缺亲手将木箱打开,里面现出一具无头尸体!
大殿内随之嘈杂起来。
“人证呢?怎么成了尸体?”
“难道尸体会指认凶手?”
“金銮殿上岂能如此胡闹!”
云缺没理睬周围的声音,将尸体拎出来放在大殿中心。
殷子受始终冷眼看着,一语不发。
周史伯锁着眉峰,任他心智高深,这位当朝首辅也看不出云缺究竟有什么目的。
摆好尸体后,云缺道:
“人证已到,请诸位大人围成一圈,尸体会指出凶手是谁。”
百官听得莫名其妙。
让满朝文武在金銮殿上围成圈儿,这种事历朝历代也没听说过啊。
礼部的侍郎牛大空实在忍无可忍,道:
“堂堂金銮宝殿,群臣议事之地,岂能让文武大臣围着尸体,法理何在!”
“谁不围,谁就是真凶。”云缺淡淡道。
牛大空立刻闭嘴,第一个在尸体旁站好。
其他人见皇帝默许,于是无奈的一个挨着一个,围着尸体站好了队,排成一大圈儿。
等众人站好,云缺道:
“陛下,微臣要动用特殊手段指认真凶。”
“准了。”殷子受冷声道。
“微臣这份手段比较特殊,耗费极大,需要银两才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才能让尸体开口。”云缺道。
“需要多少银两。”殷子受道。
“一万两,差不多够了。”云缺道。
殷子受点了点头,立刻有宫女呈上万两银票。
云缺拿着银票来到尸体近前,让宫女取来根蜡烛。
群臣瞪大了眼睛,以为云缺要施展什么招魂法术,需要以银票为引子。
随后众人看到云缺将万两银票收进怀里,又取出一张白纸点燃,嘴里念念叨叨不知说着什么法咒。
看到这里,群臣的目光变得呆滞起来。
尤其一些私下里收过不少好处的人,纷纷在心里破口大骂。
我们贪钱还要点脸面,从不会在明面上收钱,你丫的倒好,当着皇帝的面贪呐!
贪得太明目张胆了吧!
殷子受没在乎那点钱,冷眼盯着云缺,如果找不到真凶,他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凌妙清端坐在大殿一侧,远山般的黛眉微微动了动,目光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别人听不到云缺在嘀咕什么,她这位道门高手可听得一清二楚。
哪里是什么法咒,这家伙在念叨百家姓呢!
围着尸体转了三圈,云缺伸展双手,把剑平之跳大神儿那一套表演了一番后,指着尸体突然断喝:
“杀你之人,现在何处!”
周围的众人纷纷泄气,觉得云缺就是在瞎胡闹,诓了皇帝一万两银子。
没人觉得尸体当真会开口。
因为连头都没了,根本说不出话来,这种尸体能动就有鬼了。
然而尸体却动了!
缓缓抬起右手,竖起食指,指向一个方位。
尸体的异动,吸引了国师的目光,凌妙清的眼眸里出现一丝疑惑。
别人看不懂云缺如何让尸体动起来,但凌妙清却能看出云缺动用的手段。
神魂法门!
凌妙清的心里有些震惊。
要知道神魂法门极其罕见,连她这位三品道门强者都未必能修炼成功,却偏偏被一个武夫所掌握。
如此现象,让凌妙清惊奇不已。
百官们更是惊讶起来,顺着尸体指向的方位看去,随后纷纷诧异不解。
尸体的手指,正指着刑部侍郎,姜落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落君身上。
姜落君脸色铁青,沉声道:
“云缺!你莫要胡闹,这里是大朝会,不是刑部天牢!”
“我没胡闹,令狐豪说了,你,就是幕后真凶。”云缺平静的道。
“本官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狼子野心,栽赃于我!”姜落君大为恼火,瞪起眼睛喝道。
“你的确对我不错,对刑部的下属也不错,但是,你拿我们当猴子耍啊,姜大人。”
云缺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道:“哦,对了,或许我应该叫你,洛将军。”
此言一出,姜落君旁边站着的文武百官慌忙退后,与其拉开距离。
姜落君面色铁青,冷声道:
“胡说八道!本官乃刑部侍郎,岂能与红莲教那些逆贼扯上关系!”
“尚书大人别急着反驳,听我抖出你的老底儿。”
云缺面带冷笑,继续道:
“两月前,你借着刑部尚书的身份在皇宫内盗走玉玺,得手后被宫娥撞见,你当场将其灭口,就是怕自己的模样暴露,随后你派遣心腹将玉玺藏在学宫,幸好当时陛下早有预料,提前派我去学宫请回了玉玺,这便是皇宫血案的真相。”
“之后你为了稳妥起见,杀了藏玉玺的心腹手下,由于对方的家人在当朝为官,为了掩人耳目,你总共杀掉了三十九人,而且全都是官宦子弟,如此一来,没人会猜到你才是真凶,妖山血案的真相将隐藏得更深。”
“当初百玉城守将负易,即将说出红莲教的线索,第二天却死在天牢,也是你下的手,负易之死,并非神魂受创,而是脑袋里被人下了蛊虫。”
“璇玉郡主,也是尚书大人一手救出誉王府,派人送去了边关后,再将其击杀,彻底激怒邵武国,挑起两国之战,区区一个郡主,怎么可能逃得出天祈皇城,整个刑部都在搜查她的下落,唯有你这位尚书大人,才能知道刑部的所有动作,从而轻易避开搜查,送璇玉郡主顺利出城。”
“接下来是鸿雁城大劫,红莲教早不引发火药,晚不引发火药,偏偏选在刑部与守军围剿的关键时刻炸开,这个时间点掐得太巧了,红莲教是如何知道的刑部到达时间呢,那就要问问你这位坐镇刑部的尚书大人了,是你私下里通知的红莲教,是你,葬送了万余名守军与数十万百姓的生命!”
“最后是昨晚的事,姜熵这些年成了什么鬼样子,别人或许不知道,我身为天牢提刑官自然一清二楚,姜熵平常连饭都吃不饱,他哪有力气破开封印,逃出牢房?姜熵的牢门,只有你才打得开,不是你放他出来,又是谁呢。”
“你昨晚之所以急着灭口令狐豪,是因为你在红莲教只有个名字,几乎没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而胡子令狐豪,是唯一与你对接的人,杀了他,你自可洗脱嫌疑。”
“令狐豪是替洛将军办事的,谁又能想到,那位洛将军,就是刑部尚书呢,洛将军,姜落君,尚书大人这化名起得妙啊,一字不差!”
等云缺说完,大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一连串的线索被穿起,云缺道出了真正的幕后元凶。
玉玺的真相,云缺虽然抖了出来,却给皇帝留了足够的台阶。
百官的目光或惊悚,或疑惑,或后怕,或茫然。
没人能想到,红莲教居然留在大晋一颗这么大的钉子!
刑部尚书!
姜落君的神色不在恼怒,而是平静了下来,道:
“一派胡言!陛下,微臣虽是前朝之人,这些年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况且那红莲教不过区区邪教,微臣身为刑部尚书,位极人臣,何至于与那邪教勾结!”
殷子受紧锁着眉头,他现在也分辨不出究竟云缺说的是真相,还是冤枉了姜落君。
皇帝将目光望向首辅。
周史伯神色凝重的道:
“云缺,你可有证据,空口无凭。”
周史伯仔细听完经过后,已经对姜落君产生了怀疑。
因为云缺说的每一个事件,以姜落君的身份都能轻易做到,但换成别人却很难。
想要证明姜落君是红莲教的人,需要确切证据才行。
没有证据,一切只能归类为云缺的猜测,根本无法定罪。
言官可以风闻奏事,听到点消息即可禀告皇帝,但这种涉及六部尚书的重案,任何猜测都不行。
皇帝再如何昏庸,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猜测,而砍了尚书的脑袋。
“当然有证据。”云缺轻笑道。
“拿出来!”姜落君沉声道。
“就在你自己手上。”云缺指向姜落君右手上的黑铁戒指,道:“尚书大人的扳指,便是证据。”
姜落君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了下来,冷冷的盯着云缺,好似一头要吃人的猛虎。
云缺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道:
“尚书大人失算了,其实令狐豪早就死了,关在天牢里的,是被祭炼之后的炼尸,我可以通过炼尸的眼睛看到凶手,你灭口的时候,我就在隔壁牢房,可惜,你的身法太快,炼尸睁眼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人,但我看到了你拳头上的黑铁扳指!”
整个刑部,甚至整个大殿之上,带着黑铁扳指的,只有姜落君一人。
云缺继续道:
“尚书大人昨晚灭口之后,被陛下传唤到皇宫,应该被骂了很久,等你出来的时候,天快亮了,很快就是大朝会,你只能留在皇宫等待上朝,期间没机会沐浴,你虽然洗掉了扳指上的血迹,但扳指这种东西毕竟不是布料,不可能完全贴服在手上。
尤其在你全力出拳的时候,扳指两侧必定会出现微小的空隙,姜大人不妨将扳指摘下来,看看边缘处是否留有血迹,不摘也无妨,我有办法证明你就是真凶,有请花大人施法!”
云缺说完,花不谢上前几步来到令狐豪的尸体前,面无表情的道:
“司天监有以血追凶的法门,只要保留些死者之血,即可确认凶手身上沾染到的血迹是否与尸体一致,哪怕只有很淡的一丝,一样可以追踪。”
说罢花不谢就要施展法术,借助尸体身上的鲜血,来验证姜落君手上是否残留着死者的血迹。
“不必了。”
姜落君忽然开口道:“我就是凶手。”
话音未落,姜落君的身形拉扯出一道残影,一拳轰向对面的云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