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铁产量很低的时代,几乎可以算是连发的长弩给胡人们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金属风暴”!
盾弩兵们原本背着大盾和长弩行进,本来就体力消耗严重,此时还要双手用力拉弦带动偏转滑轮,将它卡到指定位置上,汗水更是不断从他们的额头、双臂上滑落。
只不过,这些多到不停滴到地面的汗水,换来的是对面胡人们流到地上的更多更大滩的血。
盾弩兵们的负重比起穿着盔甲的刀盾兵和长枪兵要重一点,但刀盾兵和长枪兵的盔甲里有特殊设计,不会让整副盔甲的重量都落到肩膀上,让肩膀和双臂特别酸痛。而是设计成了让更多肌肉分担整副盔甲重量。
因此别看延寿教教兵是全金属盔甲,其实穿起来之后体感比老实的盔甲要轻很多,而且肌肉群越均衡越发达,整副盔甲就感觉越轻。这是老式盔甲无法做到的。
但盾弩兵们的盾弩就只能背在背上,虽然有一个让双手反抓把手,减轻肩部压力的设计,但跑远了依旧会让肩膀和手都感觉酸痛。
周宇已经有计划看看怎么把弹性背带做出来了,弹性背带会大大减轻肩部受到的挤压,会很有效地解决盾弩兵的机动力问题。不过目前这种事根本排不上号,延寿教的教兵下一步要去的是草原,他不可能让盾弩兵背着盾弩在草原上步行的。
偏转滑轮让一开始拉弦的时候需要比拉普通弦使更大的劲,可是随着往后拉,它需要使的劲就越来越小。这符合人体发力的习惯,一开始使的力气肯定是最大的气,然后手臂和手指的力气都会随之酸痛,变软。
特别是像拉弓弦、拉弩弦这种事,到了最后面肯定是最难熬的。拉弓你得拉满了瞄准,瞄准的时候手部使的力气是最大的。拉弩你得把弦拉到指定位置才能卡住等待击发,拉不到位前面就白拉了。
因此偏转滑轮的优势就在于更适合人体发力习惯,越到后面越轻松,不用浑身使劲把弦拉到卡住,轻轻松松就能办到。
盾弩兵们将长弩的前面架在盾上,长弩的后部顶在胸口,双手使劲拉弦速度极快。并且为了效率有人帮他们给长弩上弩矢,他们只要拉弦然后瞄准,等到弩矢一上好就扣动扳机。人体的姿势都不用变,大大提高了射击效率。
之前的盾弩是杀戮机器,那么有人帮忙上弹的盾弩,已经进化成了金属风暴。
在有人装弹的情况下,盾弩平均5秒钟就能射出一支弩箭,这还是在有瞄准的情况下。如果瞄都不用瞄,装弩矢的人再熟练一点,甚至3秒就能将弩箭射出。
这种效率,已经和熟练的弓箭手进行速射相媲美了。弓箭手速射根本不拉满弓,射程会损失,伤害会降低。可是盾弩手这样进行速射,射程、伤害都丝毫没有下降,弹药投射密度却大大增加。
尽管这一次盾弩没有被拿过来集中使用,可是当它们立到战场上,开始“收割”的时候,胡骑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什么东西咻咻地过来,然后他们身边的人和马就被插飞了出去,简直恐怖无比。很多人被吓得叫都忘了叫,生怕自己也被那东西啪地一下就取了性命。
之前还沉溺于对步兵进行抛射的胡骑如同雪化在大太阳下消逝一般迅速,他们最前面的人被一扫而空,更靠后的人射出的箭只能落在离延寿教阵型上百米远外的地方,只能做个样子。
射程方面的差距都十分巨大了,他们在远处还靠得比较密集,盾弩手只要把射击角度稍微抬高一点,下坠的弩箭就能在更远的距离给你制造一场非死即伤的惨剧。
在目睹了其他牧民被一箭穿头,金属弩箭透体而入穿透后再插进另一个受害者的身体里实现一箭双杀,以及战马被插一只弩箭立刻就倒地不起的可怕景象后,大多数牧民都惊叫着朝后跑去,只想要离得更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对面也有牧民惊叫着骑马跑过来,原来他们在另一头也遭受了同样的“金属风暴”。
他们唯一可以逃的方向就是西面,狂奔着汇入大部队想要逃离这个充满了冷酷的死亡气息的地狱。
其实他们死的并不算多,可是盾弩的杀伤效率太高了,杀伤场面太凶残了,让他们无法接受这种没有见过的武器。
周宇从无人机视角里看到了胡骑向西面涌去的景象,立刻做出了相对应的指挥。
延寿教南北两侧的教兵们,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旗帜指向西面,开始向西面进行机动。此时已经没有胡骑敢再过来挑战他们这看似薄薄的阵线了,延寿教的教兵开始向东,配合着东面的教兵,将胡骑向西赶向了土楼拒马阵。
“骑兵,出击!”
周宇的亲卫骑兵此时已经机动到了拒马阵附近,其余11个营的骑兵也奔驰到了此地进行待命,他们在听到周宇出击的命令之后,纷纷放下面甲,抓紧了武器,开始朝西奔驰而来的胡骑列阵冲去。
最先往西前进或者说“逃”的胡骑已经看到了土楼之间的拒马,他们难以想象这是之前他们才刚刚通过的地方。
他们中有胆大的人往拒马那边跑去,想要看看这东西好不好拆掉,被它们拦着,大家接下来该怎么……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远处站成了一条线,蔓延到视线看不到尽头的弓箭手。
他们刚下马去检查拒马,箭矢就飞了过来,吓得他们抱头鼠窜。然后他们刚刚上马,之前那丝毫没有露出动静的土楼里也忽然射出了箭矢,正中他们,将他们射落马下。
这还没完,那边黑压压的一片金盔骑兵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正在冲向鲜于家胡骑的大部队!
这是一个陷阱,是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
最先发现拒马的,又被多重打击弄得精神都要错乱的胡骑开始胡乱奔逃,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要逃去哪里,因为看起来已经逃不掉了啊。
胡骑大队当然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延寿教骑兵涌来,而且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金属盔甲!
这些骑兵都是哪里来的!不是说兴汉人没有马吗?没有骑兵吗?
刚才那480骑全盔甲骑兵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一点厉害,但精锐虽然精锐,但是数量太少,并没有直观感受到他们的冲击力,大家都是射箭,牧民们被射死几个也就被射死几个而已。
现在可是整整6千骑兵,那股震动大地的隆隆声,比几万胡骑发出的马蹄声不遑多让。
“射,射死他们。”
胡骑们根本不可能面对这样的冲锋,他们先进行了抛射。鲜于翰的精锐骑兵也加入了抛射中,他们至少用的是金属箭头的箭矢,起码能给延寿教的骑兵带去一点点伤害。
可是延寿教的弓骑兵们抽出来的却是麻药箭!
骑兵对射,战马中了七八支箭照样能跑的情况不在少数。可这不代表中了一箭麻药箭的战马能跑走,一百米就开始腿软了,二百米如果不停下来绝对就一头栽地上,把骑士都要甩出去的那种。
绿色箭头的麻药箭从3120把骑弓中射出,洒向了密集的胡骑里,一直射了三轮。近万支箭落在了胡骑的阵列中,有的射中了人,有的射中了马。
它们的伤害并没有立刻显现出来,以至于让一些牧民们觉得不过如此。
胡骑也在一边躲避一边对射,他们的箭也很多,不少插到了马身上和盔甲的缝隙里,造成了一点流血的伤害。
但是大部分非金属箭头的箭矢,只能给延寿教的骑兵带来一些擦伤,仅此而已。
鲜于家不是不想有金属箭头的箭矢,但北原这方面的资源匮乏,国战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箭矢,兀里烈皇帝不可能让他的士兵拿木箭和骨箭对付兴汉人,他已经把北原大部分的金属产量拿走了。
鲜于家的精锐骑兵能有一些金属头的箭矢已经算是不错了。
木箭和骨箭对付无甲、皮甲的禁军还行,遇到延寿教,那真的是连破防都是撞了大运。
延寿教的骑兵们就像是在箭雨里洗澡一样,却根本没有看到一个人落马。
忽然,最前面的延寿教弓骑兵开始朝着两边机动,当他们边射箭边分开之后,一支更过分的骑兵出现在了牧民们的面前。
冲阵骑兵!重甲冲阵骑兵!
延寿教12个骑兵营,每个营都有20名冲阵骑兵,此时集结到了一起,240名连战马都挂着重甲的冲阵骑兵,终于在弓骑兵的掩护下,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爪牙!
没有弓,没有盾,只有手上的偃月刀。
重盔甲让他们的战马移动起来非常吃力,冲一次都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能再行动,但以他们毁灭般的威力,他们冲一次也就够了!
牧民们看到穿盔甲的骑兵时都已经被吓得不敢接战,现在又露出来一支连战马都包着厚厚盔甲的骑兵是什么鬼?看一眼就赶紧逃吧,连弓都懒得拉开了,他们的箭不可能射穿这种怪物的护甲的,现在从他们冲锋的路径上离开才是最要紧的事。
面对冲阵骑兵,胡骑就像被踩了一脚的蚂蚁群一样四散奔逃。
刚刚脱离监视的图谷昊看到这一幕,想起了上一次被那些杀不死的骑兵所支配的恐惧。
他当时在事后复盘的时候,曾经和单于义认真讨论过,那些杀不死的骑兵是不是其实是周教主用秘法复活的僵尸,裹在全副铠甲里面谁也看不出来他们不是人,所以才杀不死?
这一次,他们的数量更多了……
图谷昊转身拉着鲜于翰战马的缰绳扭头就逃。
鲜于翰就算之前再自大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完完全全小看了延寿教的实力,小看了周宇可以调动的兵力。他恨自己为什么没去想周宇敢想着造兴汉国的反,肯定是有底气,有底牌的。
显然,自己现在正在替兴汉国的军队先体验了一下周宇的“底牌”。
他转身逃了,他的亲信和鲜于家精锐护卫骑兵也跟着他往后逃。
在他们的身后,逃得慢的,来不及逃的胡骑,只看到了一整片偃月刀闪过的刀光。
无甲的他们,都在这片刀光过后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