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佑转过身子，瑟缩在被子里，不再去看两人。
“我想休息，你们可以离开了吗？”
寻常清朗的少年声线，此时显得沉闷潮湿，像是地下室里的青苔。
“走吧。”
谢柏牵着谢桉离开：“我们回家。”
谢桉没有移动脚步，她注视着夏佑的背影，脸色苍白。
半晌，她才低声说：“对不起。”
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关门声，病房内寂静如棺材，夏佑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讨厌的谢桉。
用这么狠毒的办法。
他想。
不是要报复他吗？
既然如此，她肯定不会轻易淡出他的世界的。
他会告诉她，这一次，输的仍旧是她。
[ 夏佑虐渣值：60]
坐在车上的谢桉有点意外这个数值。
他还以为夏佑真如他表面那样毫不在意呢。
不过也是，毕竟不管是上一世的谢桉，还是这一世的她，都在尽力当个好姐姐。
突然有一天，这个记忆中的好姐姐，主动为了其他人要离开，哪怕不是喜欢，也会因为占有欲和不甘而情绪起伏吧？
大概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这么看来，达到70点，也不是多难嘛。
谢桉看着窗外胡思乱想。
“你还在想那个兔崽子？”
身旁的影子逼近，谢柏那张冷硬的面容看起来阴寒阵阵。
“以后不会再想了。”
谢桉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阖了阖眼。
骗他的。
想还是要想，毕竟夏佑会祸害一对无辜的小情侣，她得阻止才行。
谢柏垂眸盯着谢桉看了好一会儿，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手搭在她的腰上，缓缓收紧。
要是你的心，真的和这张嘴一样甜就好了。
不要骗我。
谢桉。
绝对不要。
谢桉和谢柏一起回了新家。
之前打包的物品都堆积在客厅，两人忙活好久，直到凌晨才算整理完毕。
谢桉累得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谢柏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黑眸映出她茫然的脸。
“累的话，去卧室睡吧。”
“你抱我过去。”
脑袋没转过来，这句话就蹦出来了，谢桉说完就后悔了。
这不把门的嘴！
她赶紧起身，装作什么都没说，要自己回去，但谢柏已经伸出两只胳膊，把她抱起来了。
他的眼睛里有笑意，像是晕开的星空，荡漾出微弱的涟漪。
“好。”
谢柏喜欢谢桉依赖他，这让他有成就感。
承载着过去期望的房子，之前他买给谢桉，谢桉没有接受。
几年后，她将这里重新送给了他，两人重新开始的地方。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 幸福值：53]
卡了许久的幸福值，终于提升了。
不过涨幅似乎变小了。
谢桉望着卧室门，等门缝里透出的卧室亮光消失，才移开了视线。
*
“柏，听说你出院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是关切。
谢柏站在落地窗边，房间里没有开灯，耳边的手机屏幕亮光，将他分割成明暗两端。
“比不上没住院前。”
“哈哈，你这话倒是实话。”
男人哈哈笑着。
“我就说你号召力强，你前几年进监狱，那些认识你的狱友出来后，都到我这来找你呢。”
“说想跟着我们干，我说要剁掉一根手指表忠诚，没一个人逃跑，还算是好苗子。”
沿海的别墅里，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抽着雪茄，脸上带了笑。
“你还别说，雪茄这玩意儿抽起来就是比寻常的烟带感。”
听筒那边传来几声惨叫，男人咒骂几声，随后是拳头砸在肉体的声音，最后是枪声，混乱的脚步声，尸体摩擦在地面的沉重感。
一切归于平静。
“所以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年，你在狱里帮老大传了不少情报，帮了我们很多，大家都等着给你办接风宴呢。”
谢桉。
你费力地想要我同你一起站在阳光下面，做个所谓的好人。
可你知道吗？
黑暗的那边，只要我迈出脚，就能给我造出一颗太阳。
你一定不知道。
我的监狱三年，不是在改邪归正。
提供的情报，半遮半掩，我一直活在黑与白的交界处。
许多人都跟我说过，“你是好人”这种话，也有许多人痛斥我是“人渣疯子”。
真正的我，是怎样的？
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我很好奇。
谢桉。
世界是灰色的，黑白交错。
你以为，我是怎么提前出狱的呢？
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往前一步，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权势，金钱，秩序失衡的世界。
我所渴求已久的事物。
但你为什么，总要退缩？
我，不喜欢白天。
谢桉。
我的时间，我的人生，都从夜晚开始。
你本来也该和我一样，隐于黑暗的。
是谁改变了你？
是谁存住了你心中的那盏，微弱的灯光？
令人生厌。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柏！？”
“刚刚有点出神。”
谢柏坐到沙发上，摆弄着桌子上的几颗橘子软糖，眉眼冷凝。
“你说了什么？”
“我是说，A国这边赌场合法化，你想来随时欢迎，以你的功绩，过来就是核心。”
“我真是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多好的机会，你知不知道组织里有多少人惦记着那个位子？”
“柏，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都是从给人当狗爬上来的，当年的愿望都是，要做人上人。”
“作为前辈，我劝告你，别犯蠢，在你进来的第一天，就应该清楚没有人能轻易走出去。”
“组织不会放过背叛的人。”
谢柏剥开糖果，塞进嘴巴里。
甜得发苦。
谢桉。
我早就逃不掉了。
因果已经融进血肉。
选择是深入骨髓的锁链。
我祈求你，与我共沉沦。
“半个月后，我带个人过去。”
“弟妹啊？”
男人调侃：“还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呢。”
“……”
“臭小子。”
电话被挂断，男人笑骂了一句。
[ 好感值：100]
[ 幸福值：40]
[ 黑化值：89]
谢桉被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惊醒，看着面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数值，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