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讲清这画舫的来历,还得从一幅古画讲起。
这幅画不知从哪里来,谁人所绘,只知应该是前朝的物件。
画中绘着山水,还有一艘于清水之上游弋的画舫,隐约能够看见画舫中坐着一绝色女子,倾国倾城。
画的一角写着“追魂”二字。
后来这古画为一富商所得,这富商本出身微末贫寒,后得遇贵人提携,成了南方地界上有名的盐商,家财万贯。
不过有钱之后,富商也没忘了自己与原配涂氏之间的承诺,纵然身边有不少人劝自己纳妾,但富商与涂氏依旧是恩爱如初。
不过某晚,涂氏发现富商并没有回家。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作为大商人,在外面有应酬,与客人或者官老爷喝得酩酊大醉彻夜不归,也是经常的。
但这一次,自家丈夫居然连着三四天都没回家,连消息都没一个。
涂氏有些着急了,差府里的下人出去寻。
早上差出去的人,直到黄昏,才有个下人说找到了富商的消息。
涂氏喜出望外,连忙问人在何处。
不过下人却支支吾吾的说道,夫人,还是您自己去看看吧。
涂氏跟随着下人的脚步来到一间客栈,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是流连青楼忘记回家了,还好还好……
在下人的指引下,涂氏来到了一间客房。
富商就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拿着酒壶,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古画,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无论涂氏怎么叫,也不见回应。
莫不是中邪了?
于是乎涂氏找来了一位当地颇有名望的道长。
道长前来一看,便直言问题出在这幅画里,富商是被画中的东西勾了魂魄,只需要将画烧毁就可以了。
不过就在涂氏打算将画摘下来的时候,富商突然清醒,说道画不能烧。
涂氏问为何,富商便说这画是自己花大价钱收来的,以后要作为礼物送给巡抚大人的。
涂氏知道这巡抚大人便是自家相公的贵人,于是有些纠结的看向一旁的道长。
道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上。
可涂氏却发现,每当半夜醒来的时候,床边都是空荡荡的。
隔日问题,富商只是说出门起夜去了。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半辈子,彼此的习惯能不了解?
涂氏自然是不信的,于是这晚便假装睡去,果不其然,临近三更的时候,富商便偷偷爬起下了床。
涂氏犹豫了一下,才悄悄跟了出去。
只看见自己的相公进了一间偏房,没多时,里面便传来了男女之间的声音。
涂氏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我说怎么半夜偷偷溜下床,不想是金屋藏了娇。
涂氏也是个刚烈性子,当即便闯进了房里。
可让她傻眼的是,屋内只有富商一人,拿着一卷书,哪有那狐狸精的影子。
“夫人这是怎么了?”富商问道。
“那狐狸精呢?”
“哪里有什么狐狸精,夫人莫不是做了什么梦?”富商自然是不会承认。
于是涂氏便没有再说什么,便退出去了。
不过留了个心眼的她在离开后又折了回来,蹲在窗户下边,偷听里面的动静。
起初里面还算安静,但没过多久,便响起一女子的声音。
“你娘子已经怀疑了,官人,这可如何是好。”女子的声音妖媚,透过窗棂,可以隐约窥见那摇晃烛火中的婀娜身影。
纵然是女子,涂氏也不得不承认。
光是这声音和身段,自己就已经输得体无完肤了。
“嘿嘿,小娘子,殊不知春宵一刻值千金,管这些烦心事作甚,来~”
很快,两个身影便抱在了一起,响起靡靡之声。
蹲在窗外的涂氏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身形发抖。
但同时更多的是苦涩。
这大环境下,有钱人家纳妾几乎都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自家夫君自从富贵以来,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对自己也是尊敬有加,却没想到……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吧……
涂氏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叹了口气,打算离开。
做都已经做了,再去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就在此时,里面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官人,官人,要奴家说,不如把您家那位休了,奴家哪点不比那黄脸婆要好啊,嘻嘻。”
“好,好,好,我的好人儿。”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站在外面的涂氏惊愕的转过头。
自己听见了什么?
休了?
那该死的,居然还答应了!
委屈在这一刻迸发,涂氏不由分说的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好你个狐狸精,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冲进去的那一刻,原本坐在富商身上的女子居然化为一道红光,钻进了一旁的画中。
画有问题。
金凤酒楼,原本安静倾听的苏镜突然问道:“这画,就是那画舫的前身?”
宁王殿下点了点头:“是的,那追魂画舫原本就是画中的东西。”
“后来呢?”
“后来,涂氏将画烧毁,但没过几天,富商就如同疯魔般将府内上下四十余口人杀光,最后淹死于后院井中。”
果然……
那画舫隐匿的画不简单,自然不是一把火可以烧毁的。
说来这富商一家也挺惨的。
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最后死不瞑目。
这就是邪异,它们想要害人,往往不需要理由。
这点和妖不太一样。
苏镜遇见过许多妖,包括顾桃儿在内,他们大多天性淳朴,甚至可以说是知恩图报,比所谓的人还要高尚得多。
不过,现在最大的疑问却是……
“那这画舫,怎么会从画里面跑出来呢?”苏镜问道。
他有些不解。
因为从宁王的诉说看来,这画应该就是那追魂画舫的载体。
而自己在心湖上所遇见的画舫,却是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丝毫没有感受到画的气息。
这就很奇怪了。
毕竟就算自己感受不到,阴极真神也应该感受得到才对。
宁王听见苏镜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这画舫之所以能从画里面出来,是因为……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