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人生有四大乐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礼部安排的婚礼绝对达到了王侯的级别。
当盛大的游行队伍停在城南义庄门口的时候,住在周围的百姓早已经将长长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说来也不是第一次,还记得不久前,城南义庄那焚尸匠结婚的时候,也是这般阵仗。
这城南义庄究竟都住着什么人呐。
百姓们都在纷纷议论。
说实话,义庄在寻常百姓眼里是神秘的,通常带着恐怖的色彩。
所以百姓们并不会主动与义庄里面的人接触,这也是他们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与潜意识。
但今天,他们着实被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给震撼了。
而且看那队伍最前面的,应该是就是传说中宫里的太监吧。
这场面可不多见,那些大太监们通常都在皇宫内院服侍皇帝,不会出来才是。
听着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声音,年轻的徐公公并没有多加理会。
作为新皇登基后新提拔上来的一批太监,他深知皇上对于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
自己一定不能有任何的纰漏,让人抓住把柄。
就在这时,城南义庄的门缓缓打开。
徐公公立刻露出了诚挚的笑容,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
“这位便是苏公子吧,果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呐。”
作为常年在深宫中混的人,徐公公一眼便看出了今天的主角。
在罗有福和王大头子的簇拥下,苏镜难得有些局促。
而城南义庄的动物们则是一个个站在后面,好奇看着自家老大,地府主人,伟大的阴天子殿下。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咱们地府就有女主人了?”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灰老鼠。
“看样子应该是的,宋姑娘还是蛮好的。”阴极真神点了点头。
“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俺老猪娶媳妇。”
“你想娶,也要娶得到啊!”大黑狗立刻出言嘲讽。
猪猪耳朵直接扇动:“什么话,什么话,想当年你猪哥在天庭的时候,那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
“天庭不是不让谈恋爱吗?”憨厚的老牛问道。
猪猪瞪了他一眼:“这你别管。”
“……”
听着后面热闹的议论,苏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门外的徐公公拱了拱手:“辛苦公公了。”
徐公公连忙摆手:“不辛苦,为皇上分忧是做奴才的福分,新郎官,还请上马吧。”
苏镜点了点头,在罗有福和王大头子的搀扶下,翻身上了高头大马。
徐公公见状,立刻高声道:“启程!”
“启程——”
随着徐公公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锣鼓声、鞭炮声、唢呐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城南。
百姓们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好奇地看着这支庞大的队伍。
“那是城南义庄的请命人吧,居然是他要成婚了?”
“请命人,乖乖,不是个短命鬼吗,还能有这阵仗?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子。”
“可惜咯可惜咯。”
“……”
周围的议论络绎不绝。
百姓们对请命人这个职业是忌讳的,在他们眼里,请命人都是些走投无路的短命鬼。
虽然报酬丰厚,又是官身,但若不是快饿死了,是没人愿意做的。
升棺发财焚尸匠,百死无生请命人。
这句话可是无数鲜血总结出来的铁律。
而请命人的婚姻通常也都是利益的交换,毕竟请命人真的是用命在挣钱。
又大多是孤身一人。
嫁过去的女子只需要等待自己丈夫出现意外,就可以继承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就在这时,一个个身影出现在了讨论最大声的那几人身后。
“朋友,祸从口出这句话,不明白吗?”
阴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谁?!”刚刚还在议论的人被吓了一跳。
但接下来一块牌子出现在他眼前。
“锦衣卫。”
整个城南到城东,都被沉浸在震天的鞭炮声中,穿着红衣的礼部官员沿街抛洒喜糖。
这年头,糖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绝对的奢侈之物。
对不少孩子来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品尝到那么一小块。
还有宫女抛洒着花瓣,也不知道在这初春时节,是怎么弄到这么多花来的。
王大头子在给苏镜牵马,语气感慨。
“盼着盼着,终于是盼到你也成婚了,就是可惜你家里人去得早,若是能看到,他们一定也很开心才是。”
苏镜笑了一下,说道:“王大哥,你们就是我家人。”
王大头子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成婚以后对宋姑娘好些,人家锦衣玉食的嫁过来,可不能让受委屈了。”
“想必是不会的。”
“现在什么感受?”王大头子问道。
苏镜摇了摇头:“之前还有些紧张,骑上马之后就好多了。”
“我当时也是这样,结婚前紧张得手都发抖,但当见到阿奴的时候,仿佛世界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心一下就静了下来,苏镜,你说,我们这样平平凡凡过完一生,多好啊。”
“是啊……”
苏镜也感慨,平平凡凡过完一生,也许是每个普通人最为热切的心愿。
可自己不是普通人,自己是阴天子,自己承载了地府的兴衰和未来,自己注定了不能平凡。
而此时的宋府,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宋温茜身穿嫁衣,头顶红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一片大红。
琥珀急匆匆地跑进来:“来了来了,小姐,快来了,队伍已经过了安适桥了。”
过了安适桥,就是城东的范围。
是真的快来了。
宋温茜双手紧握在一起,她有些紧张,紧张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但明明自己等待这一天,这么久了,为什么即将到来的时候,会这么紧张呢。
宋温茜不知道,她现在大脑根本想不了任何事情。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
她的目光,透过红色的盖头,隐约看见了那把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
“琥珀。”
“嗯?”
“帮我把梳子拿过来吧?”
琥珀有些奇怪,但还是迅速过去,将那把梳子递到了宋温茜手中。
宋温茜紧紧抓着木梳。
紧张的心,忽然便宁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