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太惊慌，吐血是正常的。”大半夜的，洛繁书估计也是干脆就不睡了，索性坐在艾柠的身边，淡定地煮着茶。
薛湘湘此时的表情如同生吞了一万只苍蝇，面前这人，笑里藏刀，委实过于像变态了。
她忽然有些想要收回刚才说过的类似表白的话，同时心中也不自觉开始赞同起了艾柠的论调——性格实在是过于恶劣了。
“我，还要这样站着多久？”薛湘湘嘴角抽搐。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刑讯逼供。
“看你自身情况吧，你脚下有个盆，什么时候吐满了就可以坐下了。”
“那我岂不是还没毒发身亡就要流血致死了！”薛湘湘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小点声。”洛繁书垂眸仔细查看了一眼熟睡的艾柠，见她没有受影响，这才十分不满意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殿下莫不是良心发现，就觉得之前的种种都一笔勾销了吧？”薛湘湘嗤笑一声，刀子再次插在了他的痛处上。
“看来你是还需要多一针封喉。”洛繁书指尖微微捏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根银针了。
“这就闭嘴。”
……
艾柠是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熏醒的。
一睁眼，差点没给她吓得再一次晕过去。
只见一披头散发的女人，嘴角满是血迹，正双手张开就那么僵直地站立着，也许是因为一夜没有睡，所以那苍白的脸上，只有眼圈是黑的。
看上去实在是恐怖。
最后一滴血水终于滴了下来，血盆满了。
薛湘湘一下子跪倒，全身脱力。
艾柠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将人搀起来扶到了身后的躺椅上。
“哎哎哎！你咋了啊？！你这是要死的节奏啊！”艾柠一着急，甚至都有些忘记了作为一个古人究竟该如何说话了。
“她没事。”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带丝毫疲惫。
艾柠愣了一下，转头望去，只见洛繁书早已穿戴整齐，似乎还换了一身衣服。
“这还叫没事！你看看！”艾柠慌乱间指了指那个装满了血水的盆，呲牙咧嘴道。
“吐出来就没事了，不然她早死了。”洛繁书说着，轻轻捏起了艾柠的手，放在了薛湘湘的鼻底。
果真，还有气儿。
艾柠吃惊地望向了一旁的洛繁书，然而对方却只是递给她了一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那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艾柠已经开始焦虑到啃手指了。
“你那么担心做甚？别忘了昨晚可是她挟持了你。”洛繁书说着，一把从后面捏住了她的脖颈，仔细检查起了她脖子上的伤口。
一道道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洛繁书不得不承认，昨夜其实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人来着。
可说到底，这人留着，毕竟总有用处。
“嘶……疼。”伤口一沾上药，艾柠直疼得呲牙咧嘴。
望着那洁白的脖子，洛繁书忽然冷哼了一声：“还知道疼，昨夜刀架脖子上都能睡着。”
“那还不是因为我相信你吗？相信你肯定能救我……”艾柠的话没说完，一记眼刀差点将她射穿。
“你是忘记了之前是做什么的了？”洛繁书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满眼都是嗔怪。
“我当然记得了，这不是……这不是一时情急，就忘记出手了嘛！况且！她既然喜欢你，总不会见不到你就把我撕票吧？”艾柠这张小嘴儿，不做销售真的可惜了。
“你！”洛繁书气急，紧接着抬手就是一记脑瓜嘣儿。
“哎哟！痛的！刚才上药伤口都没这么痛……”艾柠一脸可怜巴巴地冲他眨巴着眼睛，眼神跟那小猫儿也差不了多少。
“知道痛就长长记性，我不可能永远都能保护得了你，有人打你，你就是要当场打回去，打到那人再也不敢招惹你为止。”洛繁书这句话说得异常严肃。
“诶？你等会儿！这句话，我怎么记得我在哪里听到过？！”短暂的记忆如电流般闪过她的脑海，像是一段完全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洛繁书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没有再说什么。
的确，这句话，实在是很久远了，久远到，别说她，就连他都快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了。
“好了，你牢牢记在脑子里便是。”洛繁书目光闪躲，刚想转身离去，却被艾柠一把拽住了手臂。
“等等！那她咋办？”
“那边有水，你打点水来给她收拾一下吧，不然看着实在是有些恶心。”洛繁书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我一个人？”艾柠指了指自己，一脸惶恐。
“不然呢？我答应过你不跟她说话了，很显然，更不能碰她。”洛繁书一摊手，表情瞬间转变成了一脸的无辜。
“说得跟你昨晚趁我睡着没有跟她说话一样！还有，我那是开玩笑的。”艾柠双手掐腰，一脸的不服气。
“可是我没有觉得你是在开玩笑。”洛繁书忽然凑近了一步，神情的双眸紧紧注视着她的双眼，直到将她看到脸红发烫，方才满意离去。
“你！”艾柠气得跺脚，再看看虚弱的薛湘湘，也是忽然心软了下来。
……
“猫儿猫，猫儿叫，猫儿跳跳把人闹……”
伴随着一阵碎碎念，薛湘湘的双眸终于迎着一缕日光缓缓睁开。
漆黑的一双瞳孔犹如谷底的深渊，今生第一次，终于被日光所照透。
“我……”薛湘湘艰难张口想要发声，却发现喉咙早已经被毒血侵蚀得一时间难以出声。
“诶！你别动诶！洛大夫嘱咐过得，不让你乱动，也不让你吃东西，只许喝一点点水。”艾柠说着，抬起手捏着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我……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了。洛大夫说你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要流干净脏血才能好。”
薛湘湘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原来昨夜的对话，这丫头竟然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便睡了过去……
“他呢？”薛湘湘艰难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半个其他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