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雪睡了很长一觉,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夏天的天本来黑的就晚,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她习惯性地在枕头边找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又突然想起刚刚着急往厕所跑根本就没带手机,更何况现在也不会有人联系现在的她,对手机已经没有了依赖。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醒了?”
顾玲雪这才转头看见正坐在书桌前的乔瑾。屋里没有开灯,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光反射到乔瑾的眼镜上。
“嗯。”
“还难受么?”
“好多了。”
“饿么?”
“有点儿……”顾玲雪心想,本来早上吃的就不多,中午吃的又吐了,说有点儿饿真是谦虚了,应该用饥肠辘辘来形容此刻的她。
“稍等。”
乔瑾放下手头的工作,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闭眼。”
顾玲雪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另一边,乔瑾估摸着她也已经闭好了眼睛,于是打开了房间的灯。接着,他便来到厨房,盛了一碗之前熬好的米汤,端回了卧室。
等他回来的时候,顾玲雪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靠着床头,腿上还盖着被子。
虽然上吐下泻已经止住了,但是吐泻最伤元气。他看了眼靠坐在床头的她,头发自然的垂下,挡住了部分蜡黄的脸,眼睛微微向里凹陷,嘴唇也因为脱水而起皮。
乔瑾将米汤放在书桌上,又简单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杂物,转身问到:“能下来么?喝几口。”
顾玲雪也已经没有那么虚弱了,便起身走下床,来到桌子前面。她拿起汤勺搅动了一下,发现碗里只有米汤,没有粥,她不解地抬头望向乔瑾。
“你太虚了,吃东西只能加重脾胃负担,喝米汤最好。”
“嗯。”顾玲雪低头喝着米汤,虽然饿,她也不想吃东西,她怕吃进去又有得吐,到时候更难受,还不如不吃。
听见楼下有动静,楼上的兄妹二人一起来到乔瑾房间,看见门开着,两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顾玲雪刚刚喝完一碗米汤,看见兄妹二人,她挤出了一个微笑,向两人示意她不要紧。
“姐,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么?小哥,你快再给姐姐看看。”乔青曦焦急地说道。
“感觉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也不恶心了。让你们担心了。”
乔青晨打量着顾玲雪的脸色,听着她有气无力地说话。他将带来的脉枕放到桌上,坐到顾玲雪的对面。
“姐,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左手还是右手?”顾玲雪问道。
“两只一起。”
顾玲雪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她没看过中医,原来中医诊脉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是两只手一起的。乔青晨闭目,开始静静地思考起来。
乔青晨一直没有出声,顾玲雪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短视频——中医严肃起来是最可怕的。于是一丝后怕油然而生——不会吃个西瓜再查出个什么绝症吧……
过了好一阵儿,乔青晨才松开了双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直直地盯着顾玲雪的脸,看得她心里发毛。
见乔青晨迟迟没有说话,顾玲雪担忧地问到:“那个,弟弟,什么情况就说呗,你这样,姐姐有点儿害怕呢……人家都说,中医突然的沉默,不是啥好兆头……”
乔青晨没有回答顾玲雪的话,而是对着乔瑾说:“大哥,你给姐姐诊过脉了么?”
乔瑾见乔青晨一直不说话,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听他这么一问,心想,她该不会真有什么大病吧?
“没有,怎么了?”乔瑾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顾玲雪的对面,接着双手搭上脉口。
顾玲雪吓得脸都白了,这怎么好端端的,又看出大病来了?
“那个,你……”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乔瑾制止道:“别说话。”顾玲雪赶忙收回了自己的问题。
片刻之后,乔瑾收回了手,只留顾玲雪一人双手朝上的愣在原处,仿佛在等待宣判。
“姐,”乔青晨先开口说道,“你以前生过大病么?”
“没,没有啊……也就普通的头疼脑热的。”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从来都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还总用凉水洗头。”
“这个倒是,我妈走了以后,那时候我还小,是有过一阵子糊里吧涂地活着。”顾玲雪懵了似的问到:“弟弟,我这,还能活了不?”
乔青曦赶忙说道:“呸呸呸,可不能乱说话!”
乔瑾插话到:“岂止是凉水洗头,经期怕是没少吃凉东西吧。”
“嗯……算是吧……”顾玲雪心想,小时候初潮的时候,也没人跟她普及过生理知识,有时候剩菜剩饭都来不及热,划拉一口就去上学了。夏天天气热,也没耽误她吃雪糕喝冷饮。再加上成宿的吹空调……
“姐,你这可能是我摸过最虚的脉了,又凉又湿。”乔青晨怕说得太严重吓坏了顾玲雪,接着补充到:“不过我还小,没见过那么多世面。你别害怕,你还那么年轻,以后小心调养就行了。”
乔瑾却非常不合时宜地补充了一句:“我三十多了也没摸过这么虚的脉。”
顾玲雪的心情原本有所好转,让他一补充,情绪又再次跌入谷底。
双胞胎两人无奈地看向乔瑾……
见顾玲雪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乔青曦出来调节气氛道:“没事儿嫂子,我大哥那什么好药都有,就是百年的人参都能给你弄来,你乖乖听小哥的话,肯定能调理好的。”
顾玲雪沉浸在思虑之中,并没有听仔细刚刚的那声“嫂子”,可是那哥俩却听的清清楚楚。
乔青晨惋惜地看了一眼妹妹,眼神里仿佛说着:自作孽啊,哥可帮不了你了……
乔瑾靠坐在书桌的侧面,听见小曦叫顾玲雪“嫂子”,他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双手抱怀,语气严肃地说到:“我看你像百年人参!作业画完了么,要是再让老师找我告状,我就把你送师父山上去。”
乔青曦赶忙立正站好,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对顾玲雪说:“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做作业了……”然后先一步离开。
乔青晨看向自己大哥,心里奇怪到:嘿,这个老乔,刚刚是不是没否认“嫂子”这个称呼啊?乔青晨告辞离开,临走前带走了顾玲雪刚刚喝完米汤的碗。
接着乔瑾一言不发地出了门,只留顾玲雪一人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乔瑾手里拿着顾玲雪的手机,还有放在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回来了。
“你那些瓶瓶罐罐的,我也不认识,就没给你拿。”然后将她的洗漱用品放进了卫生间里。
“今晚你就在这睡吧,要是半夜再不舒服,这里也方便一些,你那边太远了。我去书房,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便将刚刚从老屋拿来的手机递给了顾玲雪。
正当他拿着电脑转身要走,突然想起忘了交代的事,然后一边向衣柜走一边说到:“对了,你下午刚做过灸,又受了凉,就别洗澡了。”
接着,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宽松的t恤递给她:“穿这个睡吧,刚刚没去翻你衣柜。”
顾玲雪接过乔瑾递过来的衣服,此时她仍旧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乔瑾站在她面前。她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终于问出了那句:“乔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乔瑾手指轻颤,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