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被子终于传来了阵阵温暖,不用再消耗她自己的温度来反向加热被窝。这么多天来,顾玲雪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未眠后,乔瑾疲惫地靠在靠椅上,双手努力地搓搓眼睛,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最近一段时间他睡的很好很踏实,已经好久没有熬过通宵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楼下,准备带顾玲雪继续站桩。可是隔着门向外看时,院子里却空无一人。以往早早等在院子里的她今天却不见了踪影。
乔瑾纳闷——该不会是病了?昨晚还嚷着冷。于是,他悄悄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门竟然开着。
他刚走到门口,听到房间里传来轻轻的鼾声,看来她还在赖床。乔瑾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朝屋内走去。来到床边,他看见顾玲雪睡的小脸通红,头发散落在脸颊周围,双脚却露在了外面。
乔瑾本能地给她盖好被子,不经意间手背碰到了她的脚面。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
顾玲雪感觉到有人碰她,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乔瑾,乔瑾抱歉到:“吵醒你了?”
顾玲雪坐起身,揉揉眼睛,“没有,我是不是迟到了,我马上起来。”
乔瑾按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着急起床,接着询问到,“能让我摸下脚么?”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变态一样,连忙补充道:“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感觉有点凉,我就是确认一下。”
顾玲雪刚开始愣了一下,听他解释过之后说:“是凉的。”
“脚凉怎么还露在被子外面。”
“我感觉不是被子在捂热我的脚,而是我的脚反向在向被子传递能量。越放在里面越觉得冷,放在外面反而好受一些。”
“把手给我。”
顾玲雪乖乖地伸出双手,这么多天以来她已经习惯了乔瑾时不时伸过来的双手。最开始她确认对乔瑾心意的那几天,每次乔瑾触碰她的手腕就会让她紧张的心跳加速,乔瑾还一度以为她的心脏出了问题,后来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乔瑾就势在她手心上摸了一把,然后把手搭在她的腕上,“都两个月了,还这么凉。起床吧,我去给你煮碗汤药。”
早饭过后,乔瑾在餐桌上提起:“东厢照不到太阳,你不能再住那边了。往后越来越冷,那边的取暖也不好。”
乔青曦主动说到:“让姐姐跟我住吧,我房间白天采光好,晚上一点都不冷。”
乔青晨在餐桌下面捅了捅乔青曦,用眼神示意她:闭嘴,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儿。
顾玲雪赶忙拒绝到:“不不不,我白天不老实,总是进进出出的,还摆弄手机,会影响你学习的。”然后转头对乔瑾说道:“真的没关系,冷我就多穿点就可以了,白天我也能在院子里晒太阳。”
“再说了,等我爸有了下落,我就走了,怎么着都挺过来了,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见顾玲雪说她要离开,乔青曦先撅起了小嘴可怜兮兮地说到:“姐姐你别走了,你在家我都习惯了,我现在都不敢往这上面想,你这一提要离开,我都要哭了。”
听她这么一说,顾玲雪心下也生出难过。刚刚只是随口一提,可是真的想到要离开……她不知道如果起床之后看不见乔瑾的身影,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乔青晨插嘴到:“跟你住?睡到半夜你能把小雪姐给踹到地上去,我就没见过睡觉比你还不老实的人。”
乔青曦反驳道:“那不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么,能不能不要提了。我都不这样了。”
乔青晨被乔青曦蠢到,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台阶不会下么,哥帮不了你了……
乔瑾说到:“就因为要走了,所以更不差这几天了。你住我那里,我睡书房没问题。”
顾玲雪知道乔瑾睡个好觉不容易,她宁愿自己继续冷着,也不愿意让乔瑾睡不好,她赶忙拒绝到:“不行不行!你如果再继续纠结这个事情我马上就走,我宁可让坏人给绑了。谁家好人天天睡沙发啊,你的床你自己睡。”
“书房挺好的,我都习惯了……”
“不行!那我去书房睡沙发,你同意么?”
“那怎么行……”
“那为什么你行我不行?”
“我是男人,男人当然行,女人就不行。”
“也不光你们男人行,女人怎么就不行。”
乔瑾被顾玲雪磨得头疼,两个孩子在旁边听着什么“行或不行”的话题,头都绕大了一圈。
几轮争辩下来,乔瑾最后妥协到:“我跟你换,总可以了吧?”
两个孩子震惊的看着乔瑾,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顾玲雪不知就里,但是她睡在老屋的两个月里没觉得老屋哪里不好,除了离卫生间远一些,早晚冷一些,但总比在书房睡沙发要好很多。
最终,两人都同意了这个决定。
白天,一家人忙忙碌碌地把他们两人的物品互换,只是换了一些常用的日用品,还有顾玲雪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下午的时候,阳光正好打在了乔瑾房间的床上,顾玲雪趴在床上晒着后背,全身上下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太阳西下,从顾玲雪的背上溜走,于是她便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边看着院子——西边的树叶已经渐渐枯黄,东边的菜地也收获得差不多罢了了——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看院子。
自从换完东西后乔瑾便呆在书房里,一直到了很晚。天都黑透了,顾玲雪身上的寒意再次袭来。她走到床边关上窗户,一抬眼便能看见老屋的灯黑着——没有了豆角架子的遮挡,从这里看向老屋简直可以说是一览无余,顾玲雪心里期许着,会不会有几个夜晚,他也透过窗户看过自己?
见老屋没人,顾玲雪来到二楼。书房的门紧闭着,也没有光亮。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悄悄打开。屋里漆黑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人呢?这么早不会是睡了吧?”
于是乎她重新下楼回到房间里,透过窗户盯着老屋的方向,想看看是否能看到亮光。
“看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吓得顾玲雪赶紧回头,乔瑾正站在门外。
“你吓我一跳。”顾玲雪心虚地说:“没……看什么,我下午睡了一会儿现在不困,想出去走走,我就是看看外面天气怎么样,风大不大什么的。”
乔瑾说到:“那你看明白了么?要不要出去走走?”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聊了起来,顾玲雪略一沉思,就朝门外走去。
乔瑾提醒到,“披个外套。”
顾玲雪又重新回到房间里,随手抓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本以为乔瑾会带她上楼二的露台,没想到他却穿过院子,停在了大门口,“晚上是不是还没出过院子?敢不敢跟我去外面走走。”
“那有什么不敢的,还能遇见坏人不成。”
“坏人应该没有,哪个坏人会来这深山老林的。狼倒是可能有几只。”
“那我也不怕,反正有你在呢。”顾玲雪说完,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是暧昧,赶忙解释到:“我的意思是,有你在,你能护着我。”
似乎是越描越黑,她又继续补充到:“我的意思是……”
乔瑾打断她,“嗯,我护着。”
换成白天,顾玲雪的脸肯定又红到脖子了,她庆幸现在四周乌漆嘛黑的,没被看到她这窘样子。
今晚月光如水,照亮了两人周身的黑暗。乔瑾说到:“黑泥白石反光水,小心脚下。”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乔瑾慢悠悠地走在前面,顾玲雪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言不发,也丝毫不会感觉到沉默带来的尴尬,彼此各怀心事。
顾玲雪心里想: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向他表白?要是他拒绝了怎么办?而且,凭什么主动表白的是她,难道他就对自己没有一点心动么?
乔瑾心里默默地回忆着早上吃饭的时候她说的即将要离开的话,心里装着事儿,而且又换了床,估计今天晚上又睡不着了。
“冷么?”乔瑾问到。
“不冷,动一动血液循环,就没那么冷了。”
“回去吧。”
“嗯。”
又是一路的沉默。
乔瑾将顾玲雪送回房间门口,然后跟她道了别,转身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