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就近转转,不知不觉两人走了好远,天都黑了才想着往回走。
乔瑾嗔怪道:“我就不该这么惯着你,要是冻着了可怎么是好。赶紧回家。”
两人匆匆回了老院子。因为一直在走动,外加穿得厚厚暖暖的,顾玲雪一点儿都没觉得冷,反而因为心情舒畅感觉前所未有的愉悦。到了两人都躺下之后,她甚至还主动缠了上去,最近她的主动表现得明显了不少。
顾玲雪声音魅惑地询问道:“可以么……”
在这本该灯火阑珊之时,两个心意相通的灵魂再次碰撞到了一起。因为顾忌到楼上有孩子,两人便不敢肆无忌惮,都不约而同地压抑了身心,蒙在被子里不敢大声。一番折腾后,相互依偎着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天亮,顾玲雪拖着酸软的身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却难得看到乔瑾比她起的晚。她赶紧收拾好了昨晚的残局,准备去叫乔瑾起床。
“起床了乔老师,难得看见你赖床。”顾玲雪轻轻摇晃着乔瑾的胳膊。过了许久,却不见他有反应。
“乔老师?”再次推动,还是没有反应。
顾玲雪慌了,她焦急地把手心贴到了乔瑾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烫得她一个激灵,“乔瑾,乔瑾你醒醒!”
乔瑾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被子打着寒颤,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正处在痛苦之中。
顾玲雪赶忙冲出房门,冲着楼上大喊:“小晨,乔青晨!乔青晨你快下来!”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焦急,乔青晨赶忙披件外套穿着睡衣,一路从楼上奔向一楼。边走边问道:“怎么了嫂子?”
“你快去看看你大哥,他头很烫,我叫不醒他。”顾玲雪急得险些流出泪来。
“你别着急,我看看。”说时已来到床边,从被窝里抓出了乔瑾的手,搭上脉口屏气凝神。
听见声音的乔青曦也从厨房赶来,看见乔瑾烧得通红的脸,关心地问道:“小哥,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但是着凉之后又泄了阳气,得烧一阵子。我去煮药。”
乔青曦也跟着说道:“那我快去把饭做好,嫂子你先照顾他一会儿,我弄好了就来陪你。”
两个孩子走后,顾玲雪按照乔青晨的说法,一边投了热毛巾给乔瑾擦身散热,担心他温度体温太高更不容易散了身体里的寒症,一边用纱布沾了温开水送进乔瑾的嘴里给他补充水分。顾玲雪悉心地照料着乔瑾,就好像当初她病了的时候他亦如此照顾着她。
乔青曦熬好了粥端到房间里,准备把顾玲雪换下来歇歇。她走进房间轻声细语说道:“嫂子,来吃点东西吧。换我照顾他。”
还没等顾玲雪起身,迷迷糊糊中的乔瑾一把拽住了顾玲雪的手腕,嘴里嘟哝着:“晓晴别走……你别走……晓晴……”
乔青曦手中的碗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一碗滚烫的粥散落满地。
顾玲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先是愣在了当场,她看向乔青曦打碎了手中的碗,又见到乔青曦慌张凌乱的表情,她清晰地确定乔瑾口中的呓语,叫得是别人的名字。
“晓晴别走……晓晴……”
此刻,浑身僵硬的顾玲雪呆立在原地,手腕被乔瑾紧紧地钳制着动弹不得。
乔青曦神色慌张地来到床边,掰着乔瑾的手指,大声责怪道:“老乔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快松开嫂子!”
“晓晴,我错了,我后悔了,你别走……”
一滴眼泪不知不觉中划过了顾玲雪的嘴角——又咸又涩。还没等乔青曦继续企图阻止乔瑾继续胡说,顾玲雪便出声制止道:“乔青曦!”
乔青曦蹲在床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乔瑾,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晓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乔青晨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了洒落一地的米粥,还有一脸愁容的小曦,以及默默垂泪的顾玲雪,“发生什么事了?”
待到他走近,听清了乔瑾的呓语,也是手腕一抖,差一点将一碗药撒了出来。
顾玲雪故作镇定道:“那个,小晨你……你喂你哥把药吃了。我……我……”她一边说着,一边拼尽全力掰开乔瑾紧紧钳制着她的手指。声音由几不可闻,到几乎咆哮:“放开……放开我……你放开!”
平复了一下沉重的呼吸,她再次安排道:“你们……你俩好好照顾他。”说着,便转身向外走去。
“完了!小曦你快跟过去去看看!”乔青晨紧张地说道。
怎奈在顾玲雪挣脱了钳制的瞬间,乔瑾又顺势紧紧拉住了乔青曦的手,视若珍宝般,任凭乔青曦怎么打他他也不愿松手。
乔青曦无奈地伸出被禁锢的手道,“他这样,我怎么去追啊?小哥你快去拿针把他扎醒了!这好端端的,提那个丧门星干嘛?!”
乔青晨恍然大悟,立刻来到床头开始翻找乔瑾的针包。
顾玲雪浑浑噩噩,仿佛丢了魂一般在客厅游荡,这如雷轰顶般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神不守舍。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晓晴又是谁?晓晴……晓晴!
这名字越是在口中念叨,顾玲雪越是觉得似曾相识。当她终于恍然大悟想起在哪看见过这两个字的时候,便一刻不停地冲向了乔瑾的书房。
牌匾,书桌正后方挂着的牌匾!那个曾经她陪着他工作的无数个夜晚,那个她读过了无数次的牌匾——晓览群山万空晴!她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冲开书房房门的瞬间,顾玲雪心底最后一丝期待被无声的击碎,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任凭指尖传来的疼痛蔓延。
余光不经意地一个扫视,一个熟悉的画轴赫然地摆在了书桌的正中间,几张零碎的纸被压在画轴之下。
顾玲雪强撑着脚步,颤抖着将手伸向卷轴,只展开一角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想。鬼使神差地,她抓起了那几页零散的纸,越是读下去,心就越是冷到了极致。
“6月8日,今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当年给我妈换骨髓的男人求我照顾他家孩子,有些莫名其妙。”
“6月21日,那个女人被扛来了。小曦让我帮她挪一下,第一眼看到她吓了我一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么。”
“7月1日,带那个女人去了玉瑶坊。迁遥说我的审美没变,好像真的如此。”
“7月15日,她在树下乘凉的样子,仿佛是我我曾经的幻想照进了现实。摔得有点疼。”
“7月20日,她说她要做我的小白鼠,让我帮她调理身体。好像又一个曾经的幻想成真了。”
“7月22日,她病了,不能让她自己在家。不忍心看那张脸痛苦。”
……
手中的纸页早已散落在了满身周围,顾玲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迫自己读完了纸上的内容,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无形的针刺穿着她的心脏。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是疼的。
楼下。乔青晨拿出了针,在几个重穴上狠狠地刺了下去,虽然不能缓解发烧,但却能制止他继续胡言乱语。等到最后一根针朝着乔瑾的人中刺下,他才疲惫地睁开了双眼,由昏转醒。
乔瑾一睁眼就看到了乔青曦含着眼泪的看着他,乔青晨也在一旁焦急地等待,但却不见了顾玲雪的身影,“怎么了这是?”
乔青曦一刻都不想耽误地骂道:“乔瑾!你是不是疯了!你好端端的提那个丧门星做什么?你快点把我松开,疼死我了。”
乔瑾本就头晕,听到她这没头没尾的指责更是不解,“你在说什么?你嫂子呢?”
“还嫂子什么嫂子!你刚刚拽着人家的手不放,嘴里喊的都是‘晓晴别走’,‘晓晴我错了’,人早就被你气跑了!”
乔瑾一脸的不可置信,好端端的,他提那个女人做什么?于是眼神询问地看向乔青晨。
乔青晨也是无奈,“是真的大哥……”
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乔瑾强撑着从床上坐起,只一个动作便累得气喘吁吁,他语气虚弱地问道:“她在哪?”
乔青晨回答:“我看她往二楼去了,大哥你快去看看吧。”
二楼!乔瑾心下一震,该不会……
最近一段时间,顾玲雪都不怎么去他的书房,他本想着把之前的几页日记撕掉,连着那个画轴一起拿去烧掉,可是后来一打岔,那画轴连同日记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被摆在了桌上。他想把这些东西都付之一炬,便再也不会有人提及此事,他们两个人就能相安无事的把未来的路好好走下去。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桩所有人都在替他隐瞒的往事,最后却被他自己迷迷糊糊之间拿到台面上拆穿!
乔瑾亦是颤抖着,每一步都提心吊胆地来到二楼,当他看到书房的门向里敞开的时候,强撑着的那口气便散了,他脚下一软,差一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