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陈默也是不知不觉把自己代入监护人状态。
    别看小雨妹子今年才十四近十五，两者年龄相差并不大，然而精神层面确实能当女儿对待。
    加上隔着陆飞这层关系，对待陆小雨更是亲上加亲，总会过问这个，过问那个之类的。
    陈默轻咳两声，意识到不应该这样，小雨也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了小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我近段时间可以下床走动了”
    “我也问过护士姐姐…说可以短时间自由活动。”
    陈默立马猜出她心思，“所以你想去见见哥哥？”
    “…不可以吗？”
    她如此请求到。
    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小雨，你的身体状况你说了不算，我可是答应过你哥要照顾好你，再加上外边这么冷…”
    “我很坚强的，没那么脆弱啦，陈哥哥你就带我去见见我哥呗，我求求啦…”
    人心到底是肉做的。
    陈默有一瞬间的犹豫。
    陆飞替人坐牢的事她也不知道，再加上明年就刑满释放了。
    也不急这一两天。
    “不行。”
    “…好吧，我知道了…”
    “但是，陈哥哥答应你，很快你们就能相聚，在此之前你要把身体养好。
    你不是想上云来看看吗，到时候我亲自来迎接你。”
    考上云来，对路小雨来说是千难万难。
    “…真的？”
    “真的真的，所以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就…就去问你田哥哥，他啥都会，就算他不会他老婆也会。”
    “老大…”
    田不忘压下嗓子唤了一声。
    怎么能当着小妹妹说这些。
    “老婆？都有老婆啦？”
    “都成年了，当然有。”
    “嗷嗷嗷明白了。”
    这或许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
    「该吃药了小雨，跟谁打电话呢？」
    “没谁…”
    路小雨应了一声，随即小声说道：
    “我先挂了陈哥哥，要不然护士姐姐该吼我了，拜拜！”
    “嗯，拜拜。”
    电话被挂断。
    护士小姐真多疑，那手机里最多就存了社团几个人的私信，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该不会有死黄毛吧。
    ……
    陈默收起念头。
    他看了看被绷带缠的无法活动的左手，悄悄活动几下手指。
    “要不就今天吧。”
    “什么？老大你在和谁说话？”
    三人纳闷。
    “废话，当然你们啊。”
    “我们咋了…”
    三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就这记性，还云来尖子生呢，我呸！狗屎。
    “工业楼，哥们杀进又杀出的地方。”
    怎么记得是被抬出来的地方。
    不管了，反正是成名一战。
    只需要稍微提起，记忆浪潮马上就能涌入脑海。
    「军工遗址剖析图」
    「二十六号摄像头」
    八十年前的军工遗址，有什么东西都不奇怪，还是在地下。
    陈默这个战争分子对八十年前的事那是吃的透透的。
    不光是他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八十年前a国差点经历一场核战争，都已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互种蘑菇。
    大量民用企业转为军工企业，就算是临时搭个棚子，也要造枪造炮。
    最后这场危机由外交部部长出面才得意避免。
    据分析，要是没这位外交牛人，必有一战，战争一旦打开就没有说停就停的道理，到时候各势力下场，对国家形成三角围杀，谁在打自己都不知道。
    万幸的是，没有打起来。
    但那些军工遗址就暂时没用搁置起来，直到被新的军工替代，改换地址。
    正好，趁着伤好的差不多，陈默想组队去看看。
    “用叫上耗子吗？”
    余二问。
    “他啊，他现在为情所困，就不打搅他了。”
    “哦。”
    几人收拾行囊。
    打车往军工遗址而去。
    驶过跨江大桥，驶过盘山公路，再徒步一阵就来到工业楼。
    记得几个月前来时还杂草丛生，没想到等再来的时候这里成了光秃秃一片。
    “注意积雪，小心脚滑。”
    陈默带头往里走。
    余二惊叹道：
    “原来这就是血流成河的地方，地形很难施展得开啊，连合适的掩体都没有。”
    血流成河？
    什么血流成河。
    身为云来尖子生的陈默，完全忘了以前吹的牛。
    “老大就是在这里杀进又杀出，达成百人斩成就的？”
    “啊…啊嗯，嗯。”
    陈默朝田不忘使眼色。
    世界上还是好宅多啊，最懂人心了。
    他没有戳穿陈默的谎言。
    手里捧着笔记本。
    跟着剖析图走。
    最后发现那只是砖石钢筋交错的废墟。
    “当时26号的位置就在这里，总电闸被断开了，没办法再获取具体的地址和画面。”
    “难道要我们动手开挖啊…”
    这又不是游戏。
    如果是的话他能把主世界挖穿。
    陈默从来后一直做沉思状。
    他在线下做过大量功课，契合实际后大致有了了解。
    “我大概知道这26号是什么了”
    蹲身捡起一块石头，根据剖析图，在地面简单几笔画出交错的杠。
    “这里是军工遗址，而且是临时搭建起来应对战时补给的大后方”
    “既然是大后方就必然是在敌人的主要轰炸名单内”
    陈默手中石头往上滑。
    他头看向身后那做山，山上还有哨塔遗址。
    依托特殊地形，利用石质山体打洞，就成了最好的庇护场所。
    “只要警报一响，所有人都必须放弃手中工作，往防空洞跑，当时都要互种蘑菇了，谁也不知道扔下来的是什么，所以防空洞级别不会在七级以下。”
    “老大…你都学了什么啊…你没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吧？”
    他们三个觉得怎么被卷死的都不知道。
    陈默给了他脑袋一下。
    亲如兄弟，就这么想自己。
    思路差点给自己打断。
    “要想弄出这种级别的防核设施，起码地形得靠得住，别最后成了活棺材，洞口也不止一个，多找找总能找到。”
    说着，又在四个位置画上圈。
    陈默撑着膝盖起身，“慢慢找吧。”
    防空洞在地下是个非常庞大的隧道系统，入口太多，对应最近和最远，所以先把最近的找出来。
    四人，两人一队，绕着山体自东西两个方向对标下的点位展开搜索。
    这时候平日的体能训练就发挥效果，起码不会因为登山而被累成狗。
    余二牢牢跟在身后。
    一路走，一路用砍刀斩断树枝做好标记，一会儿要是有发展，剩余两人也好找上来。
    “老大，你说都过去这么多年，那防空洞还有找到的必要吗…”
    “难不成…里边难道真有宝贝？”
    陈默笑了笑，嘴里吐出雾气。
    “防空洞本身就是宝贝，只是这里太偏僻，发展不过来才没办法利用。”
    现在城市里的民防已经是战前停车场，地铁，战后放空。
    合理利用空间，生活安全两不误。
    在a国主干城市更有大型避难所，相较于防空洞，它的体系更加完善，储备有好几年的口粮，更为前沿的科技。
    “…啊？这也能是宝贝？”
    余二没看出来。
    “你想想，要是某天丧尸危机，有这么一个防空洞，是不是很让人安心？”
    “呵呵…您真会开玩笑。”
    “万一呢。”
    陈默似笑非笑。
    远比丧尸危机更恐怖的是两个超级大国挑起的战争。
    他们会对彼此本土无差别攻击。
    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陈默知道，这场战争早晚会到来。
    届时，a国将被卷入战争汪洋中。
    王室会被推翻，阶级将会迎来洗牌，洛家会成为战争的祭品，自己也会被推送上战场，为这个虚伪的国家发挥余热。
    “这这这，老大你看这！”
    余二兴奋到。
    陈默顺着视线看去——
    那是道约莫两臂展的沟渠。
    八十年过去，积土外翻，到处都是砖头，塑料袋，只道个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陈默给田不忘发送出信息。
    很快，一高一矮两人出现在视野中。
    “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这就找到啦？”
    田不忘还以为要折腾到很晚。
    “那要不然呢”
    陈默纵身跳下沟渠：
    “走吧，说不定咱们还得在防空洞住一晚。”
    “啊…”
    田不忘是不想的。
    他笔记本快没电了。
    余二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只属于男孩子们的户外野营，还是在防空洞，不要太爽好不好。
    沿着沟渠往前走。
    尽头是个被铁丝网阻拦的拱形桥洞。
    熊武从背包中取出尖嘴钳，将铁丝咬断，还取出手电筒，分发在几人手中。
    陈默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隧道，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记得当年在被对面轰炸的时候，经常往防空洞里钻，回这里就跟回家一样。
    “都留心点脚下，说不定就有蛇什么的，在这里被咬一口就能直接吃席。”
    他们老大还是那么爱来玩笑。
    就是并不好笑。
    继续带队，往深处探索。
    才刚深入没几米，就开始冒汗，明显能察觉出里边温度要比外边高不少。
    防空洞冬暖夏凉都是真的。
    难怪还有人在这里开火锅店。
    “防空洞内部就长这样？”
    余二有些失望。
    刚进来时的新鲜感在几分钟后就没了。
    只是由混泥土钢筋加固了一下，好像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体隧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只是入口而已。”
    隧道尽头是个一路往下的洞口。
    台阶盘旋着一直往下。
    大概会延伸出十几米。
    田不忘被三人夹在中间，好吧，他开始有些怕了，警惕着周围所有动静。
    这就跟进鬼屋一样。
    脑子里总是会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万一就在某个转角处踩到人的头盖骨呢？
    自己肯定会当场晕过去。
    直到下到台阶最底层。
    有一扇半开着的厚重门体。
    门面上赫然印着核标志。
    无论是过去多少年，这个标志都是让人畏惧，带着警告。
    “…老老大，我怎么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咱们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田不忘快有些绷不住。
    余二被他说的有些发毛。
    一个比一个怂。
    熊武显得就很平静。
    不是不怕，是脑子转的没他们快。
    陈默试图将那扇虚掩的门拉开，可试了几下都没动静。
    “你来，我手疼。”
    余二接过任务。
    几次发力，这厚重门体仍旧半点动静没有。
    然后人就拧上了。
    自己力气这么小的吗？
    其实也不怪他们几个，这门都焊在这里多少年了。
    关键它可是用来抵御马赫杆的。
    爆炸后火球快速膨胀的大气压力开始向外扩张，形成威力更强的冲击波，而核弹大部分能量都是通过冲击波释放。
    冲击波和地面接触后就形成马赫反射，变成超音速移动的马赫杆。
    所过之处将无人生还，渣渣都不会留下。
    马赫杆会直接进入防空通道，也就是刚刚的那一节，然后深入到地下通过这扇厚重的防爆门。
    所以能真正抗下核弹的男人还没有诞生。
    “还是俺来吧。”
    熊武瓮声瓮气到。
    他手指扣住门缝，夹紧臀部，下肢带动腰部发力。
    就听着门体和地面剐蹭发出刺耳声响。
    门一打开，居然还有一扇。
    马赫杆没办法一次性抵挡，只能让它进入第一扇门，来到扩散室进行反射，把那些残余能量层层衰减下去。
    并且，防空洞要防的还不止是核弹带来的核辐射，还有放射性尘埃。
    所以这个级别的防空洞还有其他系统，稍微漏掉一个，里边就是活死人墓。
    等另一扇门被打开，以为就此开启新世界大门，然而现实却是狠狠给了几人一巴掌。
    哪里有什么新世界，糟粕而已，随处可见的垃圾，多的都无法落脚。
    刚刚灯光照亮的地方还有居然有米奇，还不少。
    就算是没有洁癖的人也会生出洁癖。
    陈默就洁癖严重，但他认得这些塑料袋是干嘛的。
    是拿来培育菌类，蔬菜之类的。
    核战一旦打响，就要做好长期准备，所以还有食物供给这一环。
    没错的话这里不光会有塑料袋，还有用来关牲畜的笼子。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我已经不期待在这里住一晚了。”
    余二说着，看向陈默。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来都来了，不多体验体验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就不该来的…”
    现在抱怨已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