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风头一时无两,更无出其右者敢再向前叫阵。
李廷祥感觉刚刚声音有点大。
对方拿出的两样东西,一个是理儿,一个是面儿,专治嗓门大。
药效很好,不少人都被治愈到。
方世年只在短暂思忖后,顾自上前,并不被对方气势所迫。
他很明白枪的立场。
双方只是想要一个平等对话。
“且不提你有没有本事考取持枪证,就算有,光是程序没个一年半载都下不来。”
“我有百分之六十把握,你的持枪证不正常,应该是别的什么途径。”
方世年食指点桌,沉着冷静的分析到。
“那你敢赌剩下四十吗?方部长。”
“……”
这家伙居然认识我。
“不,我不赌,也没好处,大家保持点距离当然最好不过。”
“不排除你上次去警卫司总部,顺道把这事给办了。”
方世年主动递了个台阶。
他待人处世不显锋芒,谈吐气质都为上乘,并不以尊卑之差而轻视他人。
“方部长就是通情达理,那就用不着这些糙家伙了。”
陈默收好东西。
“这还是学弟我第二次来,上次来去仓促,都没来得及领略体育部的风土人情。”
“…那我带你逛逛?”
陈默嬉皮笑脸,“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如此,陈默在众人警惕中,随在方世年身后,各部长们为两人空出数步距离。
“你居然会认识我。”
“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副部长,体量怎么也无法传到你这个小学弟耳中吧。”
两人恰似闲谈。
陈默注意到他走路时,有种违和的不协调性,很轻微。
方世年看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对一个残废有意见啊。”
“原来都是真的。”
“方部长小时候出过一起车祸,导致不可逆神经损伤,落下残疾。左腿左臂和身体并不协调,尽管已经配合治疗也很难回到从前。”
方世年眼中苦涩,不生恼怒,反而是自嘲一笑,“我懂了,你是来给我忆往昔,往伤口上撒盐的。”
“为什么不用辅助器?”
“坐会儿吧,走一天有些累了。”
两人选了处凉亭。
方世年徐徐道来:
“我不用辅助器,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残废。”
“我可以败给天命,绝不能败给人为,仅此而已。”
他望向天空,神态自然。
这同样是场和人和自己的抗争。
一场车祸,从小被人骂做废人的事也断不会少。
要么是畸形的活着。
要么是逆流中重生。
两种选择都将缔造不同的方世年。
前者自暴自弃,怨天尤人,成为情绪化自甘堕落的废人。
后者则要付出成倍努力,一百米的距离他要花双倍时间双倍精力去完成,只为涅盘中重生。
“说起来,黄浩倒台,我上任,其中还得托你的福。”
黄浩以前是蔡子华的人。
遭陈默算计后被校方开除。
方世年是二学年艾尔瑞的人,这才副副得正被提上位。
要不然正部长这个位置,他起码还要待到黄浩毕业。
“黄浩那是自己二臂,自己磕的,早应该被开除。”
陈默说。
方世年不全这么认为。
膨胀的气球,不受外力,等到它自爆又要等到何时。
“现在二位会长倒了,艾尔瑞不堪重用,知道今天这场会议吗?”
方世年摊平左右手,演示道:
“分为两派,一方想要抓经济搞贡献,将来毕业多添两笔;一方想要搞你,只有把你完全踢出局才能安心做事。”
他放下手。
“但我没表态,我位子还没坐稳,不想和任何人起冲突,也不想盲目站队,懂我这话意思吗。”
陈默理解他的善意。
有时候真诚一回,也不是不可。
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
“方部长,我有个问题。”
“嗯。问吧。”
“黄浩是你的敌人吗?”
……
“用敌人是不是过线了?”方世年纠正,他知道这个敌人只在有害无害的关系上:“他是蔡子华的人,会无形中压制我,算得上敌人。”
“艾尔瑞呢?”
“没倒下前不是,倒下后就只能被迫切割,现在非敌非友。”
“杜雨泽呢?”
“他和我想的大差不差,我虽然没表态赞同他,但体育部这么多部团嗷嗷待哺,还是主张和平发展合作,所以算得上…不可言说的朋友。”
“那……我呢?”
这是陈默最后一个问题。
前三问,他已经知道,方世年绝不是个鼠目寸光的人,他从长远的角度出发,得出了答案。
方世年打量着这个相貌只比自己逊色一点点的少年。
陈默打量着这个相貌只比自己逊色一丢丢的少年。
两人眼中都是无比真诚。
“你要听一个可能心灵扭曲的残废说一些扭曲的话?”
“我不认为你是残废,比那些四肢健全的『脑残』强。”
方世年淡雅一笑。
“从双方阶级身份出发,毫无疑问,你是。”
“从双方利益角度出发,你能是我的敌人,也是我敌人的敌人。”
“所以你是…”
他顿了顿。
不被定义?
不可控制?
有些纠结最后的答复。
陈默微阖双眼,眸光如丝中透着危险的韵味:
『可以拉拢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