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别院内。
此时的众人,都是一脸灰败:
这次的罢市就如同是一个坑:
但这个坑是八大家自己挖的;然后,也是他们自己义无反顾跳下去的。
现在他们发现爬不出来的,竟还是他们自己!
如果买来的东西运不出去,那不仅之前的努力会白搭,砸出去的银子也无法收回。
此时,众人都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
范三拔眼见事情紧急,不得不求助乔不嗣道:
“乔兄,之前你说的路子,能走的通吗?”
乔不嗣可不敢打包票:
“姑且一试吧。
如果运不出去,咱们八家就当是认栽离场。
反正大明这么大,哪里不能做生意!”
范三拔却不甘心这样轻易认输,他对着众人道:
“割肉离场固然好。
但咱们怎么能肯定那个姓王的就不会在其他的地方卡咱们呢!
现在还没到投降输诚的时候。
咱们为了自保,还有一搏之力:
之前让那些儒生去承天门请愿,基本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咱们这次就针尖对麦芒,直接让他们去驸马府别院堵门。
如果那里守卫稀松平常,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咱们的人直接闯进去,将那姓王的塞到马桶里溺死,方能解你我心头之恨!”
众人这段时间都搭进去不少银子,心中也都窝着火,纷纷赞同道:
“对!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就动手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但也有一两个清醒的,迟疑不决的道:
“谋害一个藩镇,那可是将脑袋掖在裤腰带上。
一个不慎,就得身死族灭!”
范三拔幽幽开口道:
“没事!
我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沈二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联系江湖草莽嘛,这个事可以赖到他的身上。
至不济,咱们还可以打出另一张牌!”
“范兄的意思是……”
范三拔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却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定”字。
然后,他才幽幽开口道:
“咱们的陛下龙体有恙,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这位驸马爷这时候回来,除了代理监国外,恐怕也是觊觎大宝之位。
这是他们老朱家的事,会有人比我等还着急!”
常威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
“这位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
如果姓王的出了事,他确实是得利最大的那个人!
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将自己摘出去,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他不由愤愤不平的道:
“都说‘出关第一剑,先斩拦路人!’
这姓王的也忒不是东西了。
他好好的其他藩王不去打压,却当我们是软柿子来拿捏!
咱们这次一定要化身刺猬,让他好好知道:
到了关键时候,商人也是能伤人的!”
“常兄说的是!”
“……”
范三拔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乔不嗣道:
“关于这第二件事,还得麻烦乔兄!”
“有什么用得上的,贤弟尽管吩咐!”
“你上次不是说过车马行的事。
你跟兄弟说句实话,能不能联系下对方的马车?”
对于这个,乔不嗣倒是颇有信心,将胸脯拍得山响:
“没问题!
我曾与他们有过合作,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这样吧,我这就去请中间人,让他试着邀请下黄月桂。
如果能请到他,这事准能成。
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去见他!”
范三拔听了,眼前一亮:
“好!那小弟就静候乔兄的佳音了!”
……
翌日上午,范府别院内。
黄月桂瞟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八位名妓,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远处的浮漂上,悠悠开口道:
“范东主、乔东主,你们那里有鱼咬钩吗?”
陪他钓鱼的范三拔、乔不嗣忙回道:
“黄总管,我们这里也还没开张呢!”
黄月桂有些着恼的道:
“这里的鱼还真他么的不是东西,来了半天也没什么表示表示!
范东主,你这湖里确定有鱼?”
范三拔听到黄月桂指桑骂槐,一阵气血上涌,心道:
你这哪是说没钓到鱼呀;明明是还没见到银子,心有不甘吧!
不过,今天他是有求于人,只得压下脾气,故作温和的道:
“总管不知!
我这湖可是深得很,是适合钓大鱼的地方!”
乔不嗣见他话里有话、语气有些硬碰硬的味道,连忙打圆场道:
“范兄,我也很好奇:
为什么咱们的半天浮漂不动呢!
咱们都准备歇了南京的生意了,都是些富贵闲人。
但黄总管不同,他可是监国驸马身边的左膀右臂。
咱们可不能白白耗费了总管的时间!”
黄月桂听罢,矜持的赏了这位说话好听的人一个笑脸:
“哈哈,我今日已经跟驸马爷告了假,可以尽情耍乐,完全可以不在乎时间。
话说回来,我可不像二位东主,做的都是大买卖
如果按照时间来计算,那也是每个时辰几百上千两上下呀。
虽说金子晃眼、银子煞白、铜钱腥气。
可我作为一个没见过什么大钱的人,也是‘徒有羡鱼情’!”
“……”
范三拔见他主动提起银子的事,知道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连忙打了个哈哈,开口道:
“总管谬赞了。
恐怕总管每天经手的银钱,就是我们二人绑在一起都抵不上万一!
再说了,我们晋商都是讲究‘与人为善,以和为贵’;并不是单纯的赚钱工具!
我们也注重享受生活!”
黄月桂看着侍立在一旁环肥燕瘦的八名名妓,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享受生活好!
哎,不像是我,整一个劳碌命;想要享受享受,还没银子、没时间!”
乔不嗣立马恭维道:
“今天我们三人没钓到鱼,我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范贤弟这里引的是活水,鱼都是些野鱼,过于精明了。
能不能钓到,那要看钓者和鱼之间的勇气和耐力的博弈。
我那个别院不如范兄的别致,但却是一口方塘。
里面的鱼都是喂养的,已经脱了野性;只要有饵下去,它们就会咬钩。
总管要不要挪动一下?”
黄月桂放下鱼竿,悠悠的道:
“不过是图个打发时间的乐趣而已。
二位东主,钓甚于鱼,今日我已经尽兴了。
现在是否我们就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范三拔和乔不嗣对视了一眼,连忙道:
“好,黄总管,书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