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有只宠物。他还跟我姑姑说话呐!”
“我不信。动物才不会说话。除了鹦鹉。”冬冬说。
“你别不信!真的!他还杀了条蛇挂在我姑姑家的灯罩上。”
冬冬一脸不屑。“你就吹吧你。我还会狗语呢,你会不?汪汪汪~”
“真的!孙子才骗你!”蛮子急了,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拉着冬冬往知了家走。
“你说的是真的?”冬冬将信将疑。
“真的!我绝不骗你!”蛮子信誓旦旦。迎面走来一位妇女。蛮子收敛笑容。诺诺喊道:“妈,妈妈。”
“兔崽子!你要气死我!跑哪去了?”
“去姑姑家。”
“一天就知道姑姑,姑姑!我是你妈还是她是你妈?”妇女的巴掌挥过来。蛮子眼尖后退几步,快速跑开。
“妈。我一会就回来!”蛮子拉着冬冬就跑。妇女在身后怒骂:“有种就别回来!”
“你妈越来越凶了!”冬冬说。
“习惯就好。”蛮子不以为然。
“蛮子!快看!那是什么!”冬冬眼神突然一亮,往路边的草丛里走。草丛浮动,一只鸟儿卧在草叶上歇息。黄嘴白眉褐色的羽毛,小小的缩成一团。听见声音,惊惶的扑腾着翅膀,起飞不过几米又落入草丛里。
“是画眉!它受伤了!快抓住它!”两个小孩连扑带跳,追出一里地。抓住这可怜的家伙。
画眉的嘴和爪子死死抓住蛮子的手指。
“是我抓的!”
“是我先抓的!”两个小孩都想它做自己的宠物。冬冬抓着画眉的尾巴,丝毫不顾及它眼里流出的泪水说。
“我们一人养几天。”
“我先养。我家近。”蛮子把画眉握在手里。摸摸它的头。“它受伤了,翅膀有血。”
“姑姑,冬冬不信黄鼠狼会说话。”
知了正在院子里砌墙,她在偏房旁搭出一个小小的房子。用木栏做围墙。“蛮子,咋咋忽忽的干嘛?”
“黄鼠狼呢?那只会说话的黄鼠狼!”蛮子满屋里找,黄鼠狼和那条蛇已经不见了。
“黄鼠狼怎么会说话?”知了说。
“它!它就会说!它还叫我蛮子呢!”蛮子见冬冬一脸得意,急了,拉过门口的愉悦说。“你说!那天你也看见了不是!”
愉悦正要说话。画眉从蛮子手里挣脱出来,落在愉悦肩上,哀哀嚎叫。
“我就说吧!蛮子,你别骗人了,记得。你可是孙子噢。你说的。”
“冬冬,快回去吧。”知了把冬冬哄走。见蛮子还在生闷气。“小少爷,怎么了?小脸挂不住?”
“姑姑欺负人!都不帮我!”
“我还没教训你呢?说好不许乱说,这才几天你就把人带家里来了!”
“为什么不能说?”蛮子顿觉委屈。
“首先你答应姑姑不说的。其次呢,大仙也是姑姑的救命恩人了。你这一乱讲。岂不是让姑姑和大仙很危险了?”
“为什么?”
“因为世上有坏蛋会抓走它们。”
“噢。那蛮子不说。”
“这才是乖乖的蛮子。”知了摸摸他的小脑袋。“这样,你才能和它们成为好朋友呢。”
“可它都不见我。”
画眉叼着愉悦的手指甚是亲昵。愉悦摸着它的小脑袋。听着它哼哼唧唧变换着曲调。小嗓音悦耳动听。“这鸟哪来的?”
“捡的!给我!”蛮子见鸟儿和他亲近,心里不平衡。“小坏蛋!是我救的你。”
房门大开,知了叫了几声,落落伸伸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莽子坐在旁边,两人依偎着。一口瓜子一口葡萄。追着剧,哼着小曲。
“小日子过得滋润啊。”知了坏笑,故作酸溜溜地说道:“哎哟这瓜子要剥了壳塞嘴里,葡萄还要去了籽。结个婚到把你能的。整瘫痪了?”
“胡说!讨厌!”小两口脸一红。落落挥手道。“去去去!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凡你狠狠心把阿豪收了。你的好日子不就到了?鸡崽子在后院,去抓。”说完,往莽子怀里一钻躺在沙发上不愿动了。
“怎么,你也想学如何哄媳妇?”莽子见愉悦现在门口望着他俩两眼发直笑问。
落落拍拍莽子愠怒道:“他就一小傻子,你逗他做什么?”
“你们慢慢玩。”知了笑笑关上门,挎着篮子进后院。蛮子拉着知了的衣袖使劲摇。“姑姑,快看!愉悦那大块头好不知羞。他进去了。”
知了敲敲蛮子的脑袋说:“你一小孩,懂什么?”
迎面扑来一道影子,吓得蛮子倒退几步。知了一把抓住,努努嘴对蛮子说:“快去抓鸡崽。”
老母鸡一阵哀嚎,腿一蹬,知了的手臂一道红红的印子。“快点啦!蛮子!”
“好了!好了!”蛮子慌乱,抓着鸡崽往篮子里一扔,盖上布条。一道黑影就飞过来。
“快走!”老母鸡飞扑过来,横里伸出一只手将它摔在地上。几声惨叫,可怜的母鸡晃了几步,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愉悦?”知了有些震惊。文文弱弱的他刚才这一巴掌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量。如果他不拦着,自己的脸恐怕已经见血了。
“可怜的家伙。”蛮子把它放进窝里,小鸡欢喜的钻进它的翅膀。
“我看它抓你。”愉悦说。他的手臂上一道血红的印子。画眉啾啾地叫着,声音听起来很是心疼。
“我让你带一半回去,没让你把窝端走啊。”落落说。“你们还把它打伤了。这么急着当妈妈呀!”
画眉的翅膀铺在桌上,蛮子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擦拭,小小的翅膀血迹斑斑。“长羽断了几根,难怪这么容易被抓住。”落落细细看它。看着看着叹息着:“不知道,忆香干嘛去了,这几天都联系不上。”
“不见了?”知了问。
莽子和愉悦在一旁剥葡萄,剥完还未放盘子里,蛮子伸手一捞。“好甜呀!没皮没籽的葡萄真好吃。”
“一边去!”莽子打他的手。
蛮子扣着眼珠子做鬼脸。“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朋友!”
“我还以为她跟你们玩呢。”落落说。
“落落姑娘不是帮工嘛,忙完了回去很正常。”
“不对,走之前应该会打招呼的,再说她也不可能回去。”落落把忆香的身世讲出来。
“她说她被家里逼婚,自己偷偷跑出来。我遇见她时,她昏倒在路边。脸色憔悴,只有一口气了。后来问她是哪里人,她不肯说,眼里都是对家的愤恨,怎么可能回去?”
“这样啊!忆香姑娘也太惨了!”
“我看她和你和愉悦亲近,以为和你们在一起。”
“我都好几天没见她了。”蛮子说。“她就爱缠着愉悦。大块头。”
“我没见着。”愉悦摇头。
卧在蛮子手里的画眉抖抖翅膀。嘴里发出清脆声响。落落眼睛一亮。“这鸟和忆香的嗓子一样好。”
“嗯。”知了点头。“忆香的声音真的好听。难怪用画眉形容美妙的歌。”
“一个大活人能去哪?”落落百思不得其解。画眉走上前,歪着头望着她。“这家伙还挺灵性。”落落用手指戳戳它。“这小眼珠子,两道白眉,简直是白眉大侠嘛。”
知了还未到家,嫂子等在门口。瞧见她远远的对着她笑:“闺女啊!我的大姑娘。”嗓子一长一短,说不尽的愧疚感。蛮子往知了身后躲,见姑姑脸色平静。求救似的拉着愉悦说:“大块头,帮我。”
“帮你什么?”愉悦问。
“我妈打我。”
“你小子还不回去?”妇女刚刚微笑的脸见着蛮子瞬间阴沉。说完揪着蛮子的耳朵一路叫骂着回去。
拐过路口等看不见人了。妇女松手,扬扬手里的鞭子怒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我们和她家没有半点关系!你倒好整天往她家里跑!你爸就知道骂我!你纯心气死我是不是?”说完在蛮子脸上用力一拧。
“他不是我爸!我爸死了!”蛮子眼眶一红,捂着红肿的脸瞪着他的母亲。
“败家玩意!我说他是你爸就是你爸!谁供你吃谁供你穿?我打死你!”
蛮子咬着嘴倔强的站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妇女打了几鞭子,打累了看着儿子脏兮兮的小脸蛋有些心疼。伸手抹抹脸,柔声安慰:“乖儿子,听话。不然我就不管你了啊!听话。”说完,拎着蛮子的衣领往家拽。
愉悦蹲在地上,满园的小鸡撒欢。小小的一只见着他也不害怕。支着脑袋往裤筒里钻。
“你在看什么?”愉悦顺着知了的视线望去。近处是一片田野,田野的尽头连着溪流。溪流的另一段是起伏的群山。飞鸟跃过,蓝天白云藏在群山里,静谧而辽远。
“我想带着蛮子,可蛮子不能没有妈妈。”知了神色沉沉,心事重重地坐着。屋里织毛衣的秦奶奶手一顿。推着轮椅靠在门边。
“知了啊。蛮子是个懂事的孩子。有她妈妈照看着……你太累了。”说着说着哽咽着回屋。谁不想儿孙承欢膝下?只是她这老婆子这辈子修不来这福分。
知了叹息,转身一脚踩在愉悦腿上,坐在院门上的愉悦正要起身。两人惊叫一声,扑倒在地。知了爬起来,嘴角有了丝丝血迹。倒吸一口气。知了对着一脸无辜的愉悦说:“你呀,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遇见你我就倒霉。”
院外的天依旧很蓝。女孩落寞的背影在院子里打转。小黄牛卧在院子一角。知了踢踢贪睡在门口的旺财。指指屋梁说:“喂,你可不能偷吃啊。这些小家伙不够你折腾。”
“还不够塞牙缝的。不够肥美。”回应清幽中夹着十分不屑。
愉悦拍拍尘土,捧着衣兜站起身。怀里挤着一团贪睡的小家伙。
“你还不赖,它们把你当妈妈了。”知了示意他把小鸡放草窝里。
“你去哪?”
“回家。”门外的少年明媚皓齿,满心欢喜。画眉鸟落在肩头,少年扬起脚步开始奔跑,脚步轻盈。风掀起他的衣领,发丝朦胧着那张洁净的脸。快乐的人幸福的像林间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