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饿。”
“好孩子,吃吧。”
知了已经饿的头昏眼花,急需热血补充体力。她没想到奶奶会惯着她。她的双腿敏捷得像两只钳子抓住扔进来的鸡,咬断它的脖子。热血溅进她的双眼,知了有片刻清醒。她已经变成一只怪物了吗?
此后几天,奶奶都会抓几只活鸡来。她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走路不便的老人能抓住活蹦乱跳的鸡?大概是蛮子抓的。蛮子不时躲在门外偷偷看着她。
“蛮子过来给姑姑解开。”
“姑姑,我害怕。”
“可是这样我难受啊。我肚子疼,好疼好疼。像有虫子钻。”
愉悦也在门外看着,一脸思索。“你吃了什么东西?”
“一日三餐,我们不都吃的一样嘛。我怎么知道?我肯定是闹肚子了,愉悦你买副驱虫要给我打打。”
“哎哟,我肚子好难受,虫子快咬破我肚子了。”
“不行!不可以!知了,再等等啊,熬过这几天就好了。”奶奶坚决反对,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肚子,一脸慈爱。“等两天就好了,等你眼眶完全变红了。然后消失就没事了?”
“为什么?奶奶,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也不是什么大病啊,就普通的红眼病。你忍一忍,喝几天血就没事了。”
“可是奶奶我肚子好痛,像有虫咬我的肚子。我好渴,好饿,永远吃不饱一样。”
“没事啊。听奶奶的话。就几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知了可忍不了,只得让蛮子偷偷去给自己买驱虫药。
好冷,知了缩在草堆里,牙口咬得咯咯响。此刻,她有一种冲动,跳进火里,让火苗包裹着自己。
“愉悦,你给我松开嘛。我好冷啊。我真的不会乱跑的。你让我进屋里烤烤火好不好?”话一出,嗲得知了直咬自己舌头。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就怕他软硬不吃,自己只会遭更多的罪。知了嚼着眼泪慢慢向愉悦靠近。愉悦抱着拳,任她蓬乱的脑袋在自己身上拱啊拱。双手揉揉她脑袋。
他居然解开了绳子。知了不敢相信,看着他半天。
“你不是要烤火吗?进屋。”
知了开始磨牙,这是我家还是你家?愉悦知道她想法一般。等她扑过去。按着她的脑袋架进屋。他可比她高了一大截,现在的知了又瘦又小。娇弱得像只病鸡。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知了捡起烧火棍,趁他不注意,一闷棍敲下去。愉悦回头指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翻着白眼倒下。睡得跟条死鱼。
“叫你欺负我!咬死你!”知了不解气,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上几口。
“姑姑,来了。”蛮子身子一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他幼小的心灵再次遭受重创。
“姑姑不会打你的。驱虫药给我。”
“姑姑……医生说一人吃两颗就够了。”看着知了把一打药往嘴里塞,蛮子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太难受了,这虫子不死,我一天不好过。”她端着一碗水正要一把吃下。横空一只手打在她嘴上,打翻她手里的碗,药粒满屋子飞。
“奶奶!我疼的难受不吃药不行啊!”好在嘴里有一颗,知了艰难咽下。就看见奶奶紧张的脸。
“好孩子,听奶奶的话没错!这药不能吃,不能吃啊!你吃了没?”
“没有。”知了摇头。
奶奶捶打着胸口,抚摸着她的肚子,知了发现她的肚子又大了些。“救命啊!我不要这样!奶奶救我!”
“蛮子!出去!好孩子,你没事的啊。听话,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难受啊!它咬我的肚子!”知了疼得在地上打滚。也许是吃了驱虫药的缘故,肚子里的虫子更加不安的闹腾,左冲右撞的,快要咬破她的肚子。知了慌了,一定要药粒不够。她快速捡起地上的药塞进嘴里。
“不能吃!”秦奶奶一声暴喝,举起木棍敲昏知了。她看着知了不停蠕动的肚子,喜极而泣。
“孩子,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的。妈妈都能感受到你存在了。只要在坚持一个月,这是你最主要养分的时候。都怪妈妈不好,妈妈太虚弱了。”
“好孩子,妈妈很快就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秦奶奶轻柔抚摸着知了的肚子,在她的安抚下,鼓动的肚子终于恢复平静。
“没想到吧。你杀死的只是我的肉身,只要我灵魂还在,我就可以永远不死!”秦奶奶嗜血一笑。眼眸通红。她勉强站起来,踢了愉悦一脚。
“敢拿我的蛇骨,我跟你没完!生生世世纠缠着你们!是你们毁了我的大好前程!是你们!我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孩子,子子孙孙!”想想当初,她只是山里的一条小白蛇,被知了和阿豪抓住用来泡酒。好在这老太婆吃了人参,血气大补。让她恢复不少元气。
后来委屈神婆门下,做她的奴才。她施计抓了知了,变做知了的模样。想找机会杀了愉悦,哪知他发现了,居然毫不留情杀了她。取下她的蛇骨。好在她留了后手,神魂早已附在这老太婆身上。愉悦杀死的不过是一具躯体,但是她也元气大伤,变得孱弱。这老太婆的精血早已被她吸得一干二净。
这副身子待不下去了。现在她只担心她的孩子。只要它能撑过这一个月,好好寄生在知了身体里,等时间一到她就把孩子取出来。秦奶奶笑着,取下愉悦腰间的蛇骨。她笑着,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得到解决了。手里的菜刀冷光聚集。她用力握紧,对着愉悦脑袋砍下去。
“夏知了!”院门被踹开。魏雨鲁莽身影出现。“蛮子说你身体不好。落落叫我过来看看。”
“好,好着呢。”一根针扎进知了人中。知了筋疲力尽靠着门框。
“替我谢谢落落啊。”
魏雨和秦奶奶四目相对,两人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病成这样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好着呢。就是肚子疼,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病成这样了,会出生命的!”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知了这是小病,休息两天就好了!去医院鬼知道医生会开什么药?这反而害了她。”秦奶奶态度坚决。两人拉扯间,知了脚步漂浮,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舞。
“够了!出去就不去!我去睡觉还不成?”说完挣脱两人,摸进屋里倒头就睡。
“我不管你的事,你最好也不要管我的事!”秦奶奶出声警告。
“怎么,你老人家这点慈悲心肠都没了?知了病成这样,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你却不让她看病。是你老人家心虚?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我孙女!轮不到你说教!管好你自己,小心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你们吵什么?谁拿了我的腰带?”愉悦捧着脑袋站起身。
“谁知道?谁会拿你腰带?”秦奶奶说。
“魏雨啊,没事了,你回去吧。”愉悦摇头晃脑,活动活动筋骨。
“我可没拿啊!”蛮子立刻自证清白。
无数藤条穿云而过把她绑在架子上。低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云层,头顶是黑云铺天。前方有一块黑石飞过砸在她身上。石架应声倒下,一直下坠。坠入无边黑洞里。
“救命啊!”知了睁眼,愉悦那张大脸端端出现在眼前,一脸阴郁。
“你拿了我腰带?”
“谁拿你腰带啊。又丑又拉风。”知了推开他,艰难翻过身。不想看见他那张脸,瞧瞧,都是因为他,又做噩梦了。
“你好些了?”
“关你什么事?”知了一肚子怨气,难得听见他故作温柔的嗓门。分明就是在嘲讽她。
“你也不用担心,你好像怀孕了。不过,好像不是人。”
“什么?你给我回来!给我说清楚!”知了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
愉悦一摊手。“我哪知道你干了什么?你怀了谁的种连自己都不知道?不会欲盖弥彰,怀的阿豪的?”
“你去死!”知了抬手就是一耳光。
“我要去医院!蛮子快陪姑姑去医院!”
“知了不能去医院!哪知道医院会给你诊出什么病来?进去了就出不来啊!听奶奶的话,药都给你熬好了。啊,别去。”
“愉悦都说我怀孕了!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听奶奶的话啊!别去,好孩子。你的身体奶奶比你还清楚啊。奶奶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熬好了一锅药,一大锅呢,你喝了,泡个澡就没事了。啊。”
拗不过奶奶,知了只得留下。苦涩的药她咬牙干了几碗。泡在药桶里浑身都舒服了许多。鼓起的肚子也不见了。
“怎么样?奶奶没骗你吧?”
“嗯……”看着浴室门外奇怪的人影,知了揉揉眼睛,奶奶头上怎么会长角呢。一定是眼花了。她歪着头,半梦半醒间。看见浴室进来一个人。
瞌睡一下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知了缩在角落,像一只无路可逃的老鼠。“你出去!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愉悦不理她,水汽氤氲中,他开始脱衣服,不时左右晃动自己的肌肉,像一只花孔雀。知了动也不敢动。“睡都睡过了,就不能一起泡个澡?”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听他这句话,看他一副不要脸的神情,真想捶死他。
“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叫了!”
“你叫也没人救你!”愉悦附身,宽阔的胸膛挡住她的视线。用力捂住她的嘴。“嘘~别叫。我怀疑,你奶奶不是人。”
知了狂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他的指甲掐得她的脸好痛。她双手环抱着自己,颤抖着看着愉悦皮笑肉不笑的脸。这张脸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干人的事。他就这样光着上身睥睨衣服她。她光着,身子卧在水里。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麻烦你能不能把你高贵的金眼挪一挪?”
愉悦一屁股坐下,坐在桶边。差点掀翻水桶。知了惊叫一声,刚站起身脚底一滑,一骨碌滑进桶里。连呛好几口水。
“哈哈哈哈!”愉悦笑得好不惬意。知了咬牙切齿。完了,被他看光了,还被调戏了。可恶。她抓着浴巾正要起身,才发现另一头拽在愉悦手里。她用力一扯,浴巾斯文不动。愉悦用手指撩拨洗澡水。摇头道:
“这水很脏啊。”
羞怒中,知了扑上去就咬。愉悦转手锁住她脖子一脸得意:“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我没欺负你。”
他弯腰,头枕在她发丝间,声音呢喃。一只手揽过她的间。“别动,我就想听听你的心跳。”
知了神经紧绷。一动不动。他的呼吸深沉急促,犹如饥渴的野兽。
咚咚咚。她听见了自己心脏在胸腔狂跳。雨打芭蕉般。滴答滴答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你说,这人世间是什么样子,未来还有多长?不如,你带我去看看?”抬眼间,他眼眸星河灿烂。风起云落,烈日灼灼。似有鹿群从林间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