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正倚着窗台喝桃花酒,胖二爷见鬼声穿透整个庭院,伴随着女伴的尖叫声。
“谁在外面吵闹,打扰我清净?”随着她话音刚落。羽鞭带着风声破窗而入,把她面前的桌子劈成两半。
“桃夭!给我滚出来!”
“谁啊!发这么大的火?”随着叫骂声越来越近。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桃夭面前。
“你就是桃夭?我墨月哥哥呢?”
“我就说我刚才眼皮老是跳,原来是有人来兴师问罪了。”桃夭耸肩。指着身后。“他啊,好着呢,话说这护工费你们可得结一下。”忆香抬起的手臂让她眼前一亮。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忆香手臂上的百鸟图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好看的纹身。桃夭知道能去百花深处参加百鸟会是多不容易。更何况,她也是听说,连那个地方在哪都不知道。
“妹妹手上的图案好漂亮。”
忆香没理会她,走进里屋。墨月正靠在床头闭目休息。蓝天对着桃夭微微点头。桃夭浅笑道:“我这里呀,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请问你又是谁?”
“我只是他们的朋友。”
“那你也不简单啊。你去过百鸟会?”
“什么百鸟会?”蓝天疑惑。
桃夭悠悠笑道:“看你也是一介凡人。跟他们做朋友,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你这话里有话的,是要提醒我点什么?”
桃夭弹弹手指笑道:“开玩笑啦。”
蓝天也笑道:“看来你的魅力果然名不虚传,墨月来了就舍不得走了。”
“他呀,呆呆木木的,哪里比得上你?要是你能留下来,这才是我的魅力。”
蓝天被桃夭一个媚眼羞红了脸。
“我就说嘛,瞧瞧,你比他有意思多了。”
“打住,我可没那意思。”
“试一下,处着处着说不定就来感觉了。”桃夭莲步轻移,摇着折扇缓慢靠近。
“桃夭!你对墨月哥哥干什么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嗯?跟我没多大关系,他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你应该好好感谢我,而不是疯狗似的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可恶的狐狸精!就是你!他受的伤我要加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两个女人叫骂着,折扇和羽鞭飞舞。蓝天眼花缭乱,四周噼啪作响,撞击声擦出一片片火花。
“他自己送上门来,我没吃了他就算不错了。”桃夭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你找死!”忆香气得血压狂飙。脸蛋充血,青筋暴起。
这破鸟气性真大,也不怕被气死。
蓝天进屋,墨月已经坐起。看着院子里打架的两人显得颇为头痛。
“我不信,你真的坠入了温柔乡。”蓝天说。
“我只是被那该死的摆了一道。”
“你说什么?”蓝天问。
“与你无关。”说着穿衣出门。也不理会还在院子里拳脚相向的女人。
“他已经走了,你还不去追?我可没打算与你为敌。以后要是有什么会,还仰仗你能引路呢。”
“墨月啊墨月,看来救你一命还是不错的。”
“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小破孩已经泡好了一大盆面条等着他们。零碎的菜叶飘着油香,看着让人食物大增。
“我不会煎蛋。”
“没事,你很棒了,我来。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嗯。”小破孩难得积极,就像在自己家里,跟着忆香进进出出围着她转。
蓝天接电话时,忆香听见他叫对方老师。于是问道:“你老师也是工程师?正好可以带着墨月学习一下。可以带上我吗?”
蓝天苦笑,含糊道:“这位老师不是弄建筑的。”
“那他是做什么的?”
“只是做一些无聊的事情而已。我要出去两天,你可以帮我照看小破孩吗?”
忆香点头。
“他很喜欢你,把你当成了妈妈。”
忆香难为情道:“我可不会做妈妈。”她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小破孩在草堆里抓萤火虫。她的眼睛闪动耀眼光芒。
“蓝天你做这些不累吗?”
“因为曾经有人给过我希望,我想把这份希望传递下去。”
“那天,嗯,就是那天,你一定看见我本来的样子。你不害怕吗?”
“不怕,你真的很勇敢。面对生死,我从没想过你会那么决绝。小破孩能遇见你是他的运气。”
“蓝天,你真好。一度觉得要是被人发现一定会被烧死或者关起来。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在山里遇见一批人,刚开始,他们和你一样……”忆香神色暗淡。
“我们属于天空,注定流离失所,一生漂泊。”
“忆香,你那么善良,一定会幸福的。”蓝天坚定道。
“善良是把利刃,刀尖永远对着自己。”墨月坐下来。“你什么时候教我那些软件呢?挺有意思的。”
“过两天吧,我还有些事情。”
“蓝天,你会杀了我们吗?”墨月不经意间问道。
“我不杀生。”
“可你总是带着一把刀。”
“我带着,仅仅只是它能给我带来安全感而已。作为人,握刀只为和平不为屠杀。”
“这样啊,你的刀尖永远只会对着自己。”
“墨月,我不会与你为敌。”
忆香对两人的对话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敌不敌的?你们的话充满火药味。”
“因为他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在那晚之前。他现在不杀我们,不代表将来不会。”
“老师。”蓝天背着包,清瘦的身子在月光下穿梭。沿着河堤走向站在水池边的老人。
“听说城里来了几个大妖。我怕这里平静不了多久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妖一定就是坏的吗?”蓝天问。
“你说一个有本事的妖,它真的甘愿隐藏自己的实力,或者把自己同化,在人类世界里忍气吞声一辈子?”
“人会犯错,它们也是。”
“不,不一样。人的错误是可控的,它们不能。所以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存在。前段时间,有人看见,虚无的风里一条尾巴抬着一位女警飞向医院。那天你也在?那是什么东西?”
“它没做坏事不是?”
“我问你那是什么东西?”老师的语气变得严肃。“蓝天,你好像变了。”
“其实那是我弄出来吓唬那群混混的。他们想杀了那个女警。”
“当真?”
“是的。”
“你小子有两下子,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连我也吓了一跳。以为出现了什么大妖。”
“我这里有样好东西带你去看看。”
蓝天点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莹莹灯火处,他仿佛又看见半仙为女警留下的眼泪。
人有心,它们也有。只是动了情就别想脱身。这场劫难谁也躲不过。
碗口粗的铁链尽头锁着一团小小的白色虫子。软塌塌瘫在地上,像是散乱的鞋带。这看上去不仅滑稽,还颇有大材小用的感觉。
“别看那小东西,气性大的很!这只是压缩了的形状。”老师笑着捋着耳边花白的鬓发,眼神里充满了得意。
“迟早我会驯服它的,野性大的东西也最衷心。”
蓝天点头道:“这东西哪来的?”
通体雪白的小蛇,脖子上紫红的血管誓要挤破困住它的圈。
“一个男孩的入队礼。”
蓝天看向躲在暗处,脑袋垂在肩膀下的人影。
“说你呢,出来给蓝天认识认识。”
男孩走出来,耷拉着脑袋,双手在袖管里反复摩挲着刀鞘。
软成一滩泥的小白蛇看见男孩哼哼唧唧爬起来,立着巴掌大小,肿成鹅蛋的脑袋看着他。
男孩不敢回头,侧身背对着它。
“你一定有驯服它的本事,露两手给大家瞧瞧?”
“我没有,我不会!”男孩摇头。
蓝天看着左右摇摆的脑袋,心里明白男孩正在经受内心痛苦的挣扎。
“我得回去了。”男孩只想立刻从这群人视线里消失。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喝止住。
“你既然把它当成见面礼,又舍不得拿出本事来。这是什么话?”这老者不高兴了,吐一口唾沫在手心,使劲揉搓。
“或者说你是哪个帮派,派来探我们的底的?”
“老头,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们一起捉妖。”老者刀子般的眼神剖开他的内心窥视他的一举一动,让他无处藏身。
老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带着警告意味道:“过去,我有个徒弟也是别人派过来探我的底,结果他被扔进笼子连骨头都不剩。”
“我是真的不会。只是无意间捡来的,然后养大了。就这样。”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我可看你小子一天天鬼鬼祟祟的。肯定藏着一肚子坏水。”
男孩被提起来,僵直的身子开始颤抖。他张着嘴大口喘息着。老者掐着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你再不说实话,你这条小命就没了。”男孩猩红的眼睛盯着他,大喝一声给自己打气。出鞘的短刀直插老者心脏。
“老头!去死!”他这一举动着实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
“有种!”老头嘿嘿冷笑,手一松,眨眼已经退出几米开外。
男孩爬起来没命狂奔。
“算了,我来试试吧。这样的人别说恐吓,杀了他也没用。不如换种方式。或许有惊喜呢?”蓝天的话还是有威信的。老者略一思索,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观点。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逃跑的男孩就这么幸运的从魔窟里捡回一条命。
看着男孩远去,小白蛇又瘫下去。它的眼里被失落填满。蓝天看得出它没有仇恨只有不解。至少此刻没有。
“小家伙,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那瘫软的脑袋扭动着,背对着他。蓝天绕到它面前。温和笑道:“你叫小白对不对?就像你这身肌肤,雪白晶透。”
“是谁把你养大的?”
那淤青的小脑袋翻了个面,闭上了眼。
男孩战战兢兢,四下看着没人才往家里跑。转头一想,老头已经知道他住哪里了。他又能躲到哪里去?这样一想,认命般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楼。
客厅里,知了依旧端端坐在沙发上望着墙壁发呆。那里挂着一幅画,她坐在小白身上惬意的枕着它的脑袋。为了看起来不那么渗人。她用暖光拍下来,用油画裱了画框。
“我找了很多地方,不知道它在哪。”夏蛮不曾想自己说谎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知了叹息,内心难免失落:“它有它的天地。怎么能强求它跟我们一起?洗洗睡吧。你也别出去找了。要是它想家了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