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蛮立身,三只兔子背对着背商量如何在黑炭的利爪下逃生。夏蛮只觉屁股一痛。他疑惑天涯在搞什么鬼,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漫不经心。
“你咬我屁,股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我又没长两张嘴。”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吵架。”
夏蛮和天涯四目相对。黑炭就在几米开外。它跪坐着,准备随时发动攻击。面前的猎物没有动,它紧盯着,准备一口拿下。
三只兔子像一朵花散开,朝不同方向跑去。夏蛮一阵眩晕,险些一头扎到地上。
“什么蛤蟆?这么毒?我要死了。”天涯抱怨着。好在兔子的听力和嗅觉十分明锐。求生的欲望让他们一次次从黑炭口中逃生。夏蛮跳上一块石头,低身滑落在地。身后黑炭一声哀嚎,牙齿碎裂声清晰可见。
“我没气了,跑不动了。”好不容易拉开一点距离,天涯再也没力气跳动。夏蛮咬着它的后颈一步一步艰难爬着。时幽也从另一个方向跑来。两只兔子拖着晕厥的天涯使出很大劲才挪动一点距离。黑炭已经恢复过来,再次发动攻击。
夏蛮甩头,门牙咬在舌头上,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些。他在黑炭眼里看见自己惊恐又强装镇定的影子。他露出凶狠的表情,这样并没有吓退黑炭。夏蛮感慨这两颗门牙只会吓唬人。他跪坐在地,等黑炭扑过来。后腿用力一蹬,踩着它的脑门,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
黑炭嚎叫着把他甩出很远。夏蛮刚爬起来就听见旁边一声哀嚎。天涯掉进臭水沟里。要不是那双大耳朵落在外面,还真不出他本来面目。这里少说也有好几米的距离,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只有在里面等死。
夏蛮心急如焚,恨不得拿刀,捅,了这恶狗。无奈它纠缠不休,一时间也没有甩开它的办法。他四下张望,内心焦急思索着。不远处,小沟旁缠绕的藤蔓让他眼前一亮。这种藤蔓细长柔软,韧性十足。不仅能拯救天涯,还能好好惩治这恶狗。他快速朝长满藤蔓的地方跑去。
时幽看出他的想法,也跟着跑过来。时幽惨叫一声,双腿被水草缠住,她挣扎着。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黑炭。夏蛮心口一紧,只得折返回来吸引恶狗的注意。等他再次跳到恶狗身上。没想到恶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扭身张开大嘴,好在夏蛮反应够快,微微侧身,否则撕碎的就是他的脖子。夏蛮的半只耳朵搭在肩上,尝到血腥味的黑炭攻击越发凶狠。
强忍疼痛,领着它往藤蔓丛里钻。夏蛮边跑边用嘴咬断藤蔓。这会,他终于体会到这门牙的好处。他在心里暗自计算着,这恶狗什么时候才能落入自己的陷阱。
等黑炭完全走进藤蔓深处,夏蛮用力一拽。藤蔓织成的网将它牢牢罩住。夏蛮见它动弹不得。这才放心朝时幽走去。
“你的耳朵没事吧?”
“没事。怕是等不到变成人那一天,就这样挂掉了。”夏蛮累到虚脱,他不敢松懈,咬着藤蔓在树上缠了一圈扔进水沟里。他朝坑里探了探。天涯嚎叫声没了,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野外的夜晚又饿又冷。
“有东西咬我的角。”天涯说。
底下的老鼠张狂肆虐。夏蛮咬着天涯的脖子往上爬,这味道又臭又腥呛得他几乎晕厥。刚爬了两步体力不支又滑了下来。更糟糕的是,刚拴好的藤蔓也掉了下来。这下夏蛮也绝望了。头上,草丛的打斗声越来越烈,远处依稀有人说话的声音。
片刻,时幽跟黑炭也掉了下来。三只兔子一只狗在臭水沟里警惕的望着对方。很快,他们也没心思再致对方与死地了。寒冷加上老鼠的攻击已经让他们筋疲力竭。那一群饥饿的眼睛就等着他们躺下,然后分食他们的尸体。不等天亮,他们就会骨头渣也不剩。
两个小时后,水沟里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夏蛮趴在砖缝里。头上是遥不可及的天。
黑炭张着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剩嗷呜的喘息声。
“下面太冷了,你踩着我的头往上爬。”
时幽张张嘴,坐在夏蛮头上,爬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又掉了下来。墙上流下一条水印,更加难以攀爬。
天涯冻得最久,他甚至连驱赶老鼠的力气也没有了。
夏蛮叫着,以一种赴死的心态朝黑炭游去。
“夏蛮,回来。”时幽打颤的声音里流下一滴泪水。
“绳子是你咬断的。我看见了。你……”天涯低声道。
刚还泪流满面的时幽眼眸里瞬间露出血光。“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她的动作很迅速,一脚蹬在天涯脸上。一爪子把他拍进水里。
黑炭的目光呆滞,浑身抖成塞子。毛发贴在皮肤上。夏蛮爬上去,从它脖子上拽出一根绳子。吹响了哨子。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神婆的那条狗,你来过我家。你的一条腿偶尔有一点跛脚。对不对?”夏蛮看着它的眼睛,心里有了答案。
“你为什么要找我们?她也来了?”
黑炭摇头算是回答。
“这里真冷,我想回家了。”
天涯用仅剩的半口气潜到另一边,离时幽远远的。
“夏蛮,离时幽远点。她发疯了。”
“嗯?”
“他是冷的出现幻觉了。”时幽回应。
天涯不再做解释,他看见有灯光靠近,在水里弄出更大的动静来。寻着声音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追忆和姨娘。还有暮凌云。他穿着短袖,大衣系在腰间。他乐呵呵的,并不觉得冷。
“你们真不省心。找你们一天了。”追忆抱怨着,抓着绳子爬下来将他们拎起来。
“那道士可没心情管你们。老婆为大。错过了最佳时间你们只能这样了。”
天涯一听,双腿发软,看了眼时幽,顿时晕了过去。
“以后,得把你们单独关起来。真不省心。”
“要不是凌云要兔子,我才懒得管你们。”姨娘说。
夏蛮卧在暮凌云臂弯里,寒冷饥饿死亡没让他哭。暮凌云温和的笑容让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这是他第一个背叛的朋友。他的一生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
“啊!你也不嫌脏!真傻!”追忆跳起来打掉暮凌云怀里的兔子。夏蛮落在草丛里,久违的泥土气息让他浑身得到松懈。
墨月知道想要身体快速恢复最好的办法就是鲜活的血。血液是他最佳的养分。布满血丝的眼眸看向抓回来的麋鹿。
“你们这些东西,不知道在森林里呆着,都喜欢跑出来。人,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我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饶了我吧,平日里我伪装的挺好的,我也从不伤人。”麋鹿哀求。
“你们对我群起而攻之。这就叫伪装得好?”
“那也是没办法,他是这里的老大,我们为了活命,只能听他的。”
“说说那老头的事吧。”墨月坐下来,熟练地点燃一支烟。烟雾寥寥,麋鹿的声音陆续传进他的耳朵。他看着对面那栋楼,站起身,掐灭烟蒂。他举起刀插进麋鹿的脖子。
“再见。”墨月轻轻说着。他张开嘴,喝饮料那般把血液灌进嘴里。力量又回到身体。他的心情说不上有多愉悦。
斗鸡眼很久没看到他。见他出现在宿舍里,本想说些巴结的话,见他满身是血,吓得差点尿裤子。
“你怎么想着来这。高升也忘了哥们。你不会杀人了吧?”
“我什么也没看见!”
墨月沉默着收拾自己的衣服。他从衬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略一思索,又放回原处。
“你也是来杀我的?”
“不是。”蓝天摇头,没想到他才外出两天。这里一切都变了样。看着墨月浑身阴冷的气息。蓝天侧身让开一条路。
“你还会回来吗?”
留给蓝天的只有他沉默的背影。
“好重的血腥味,前方有人。”夏蛮吸吸鼻子。
追忆赞叹不已。“我可什么都没问道。你们这鼻子可真好使。”
“我也闻到了。”时幽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凌乱的眸子里也有了杀气。这气味她太熟悉了。
“你们这也太紧张了。”追忆不由害怕起来。路上早已没人没车。昏暗的路灯下只有他们缓缓挪动的身影。不由往姨娘身边靠近了些。
“有什么害怕的,一个过路人而已。”姨娘说着,把暮凌云拉回自己身边。
很快,扛着包裹的黑影靠近。他似乎也很抵触和人接触。远远的便走在路的另一边。
夏蛮盯着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从身边走过。心里突突狂跳起来。不由低语道:“愉悦?”
时幽突然大叫一声:“杀,人,犯!”然后朝黑影跑去。黑影转身,一棍子敲在时幽身上。时幽仰头。棍子打在她前爪。疼得她嗷呜乱叫。黑炭吓得卧在身后,不敢动弹。
时幽不死心,刚跳起来就被黑影甩开。夏蛮这下看清了。他就是在自己家住了很久的愉悦。许久不见,他身上的肃杀气息让他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我的兔子!对不起,哥哥,我的兔子不是有意伤你的。”追忆赶紧跑过去。时幽还要发动攻击,被追忆拦下来。
墨月奇怪地看着这两陌生人。把撕裂的包裹打了个结,扔在肩上。
等他走远了,追忆才小声道:“真是个奇怪的人。时幽,你干嘛攻击他?”
“我闻到了血腥味。他是坏人。”
“就你这爱惹事的毛病,迟早会出大事。”
李诗语听着奇怪的敲门声。警觉地站在门口。直到看见那张令人意外的脸。她惊讶地拉开门。
“真没想到,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