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大赛结束,当晚,夜斗按照约定,用咲器斩杀了仁王身边的小妖怪,斩妖很成功,仁王没有感到一丝不适,反而有种呼吸通畅、身心轻松的感觉。
“怎么样小仁王?”
“很奇妙,明明之前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但是在你挥完刀之后,确实感觉舒服了不少。”
“这个正常,因为怨念不是一下子聚集的,妖怪也不是突然诞生的,所以被妖怪纠缠的人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影响,情绪低落也好、身体健康出问题也罢,都是循序渐进的,就跟温水煮青蛙是一个道理。”
“难怪被影响的人都很难意识到不对劲。 ”
“是呗,现在怎么说?去你部长家里吗?”
“嗯。”
仁王点头应下,然后发动幻形,将自己变作了最常用的巫女形象,让夜斗和咲音看傻了眼。
“你还有这能力?”
“都说了我算是妖了,妖怪会化形,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见你这样,呃,反正感觉很奇妙。”
“那你是看我比赛看少了,我比赛经常幻影成其他人的样子,和幻形的原理差不多。”
仁王说完推开窗户,率先离开了自家范围。
晚上九点半左右,已经将家里校里大大小小事情处理完的幸村,在洗漱过后独自坐在了阳台的藤椅上,吹着舒适的夜风,一手托着脸颊,一手轻轻地触碰着与自己发色一般无二的绣球花。
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目光也如一江春水般静谧徐徐,如果被旁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由衷感叹,就连月色溶溶,也及不上他在这无人的夜里,展露出的半点恬淡与和雅。
忽然,幸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只觉有一道细小的风刃,自包容的夜风中脱颖而出,单独贴着自己的耳边划过。而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仿佛是飞鸟划过天际留下的羽毛,很轻很轻……
“雅治……”
莫名的,幸村就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他转过头,目光穿过夜空,就这样与坐在自家院中那棵大树上的巫女对上视线。
巫女?!
幸村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起身来到阳台边,只是当他双手撑住围栏再仔细往大树那边看的时候,树上早已没有了巫女的身影。
“不愧是部长,竟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幸好化形了。”
行走在霓虹闪烁的美丽长街上,仁王惬意地开口。如今压在他心里最大的石头已经解决,以后无论是做什么事,仁王想,他都会更加轻松、更加顺利。
“小学弟一下子变成了温柔姐姐,”咲音捂着嘴轻笑,“即使到现在还是有点不适应呢。”
“看了第一次以后就会习惯的啦,”仁王现在还没有褪去自己的巫女装扮,就连走路也都保持着巫女的优雅,“我在处理许多不方便的事之时,都会选择化形,有时候变成少年、有时候变成大叔,但是我最喜欢变的就是巫女,大概是因为从小在神社长大,所以巫女给我的感觉更亲切吧。”
“而且变成女孩儿的话,脑洞再大的人也怀疑不到你身上了呢。”
“对呗~”
仁王笑意满满地赞同了咲音的观点,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部长大人。
“为什么有种不好的感觉呢……”仁王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做了个嘘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喂~部长,晚上好呀~”
“雅治,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呀?”不好的感觉加重了!!!
“我刚刚看到的那个巫女,是不是你?”
“……”
仁王如同看到鬼的柳生一样,原地石化了。
“puri,”仁王除了卡顿了那么1.5秒以外,语气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部长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巫女?”
“好,我知道了。”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啊?!!仁王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部长……”
“其实网球部之外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你还没叫过我的名字呢,对吧?”
“呃,是这样,就,叫顺口了嘛,所以没想过改口。”
“那你现在改个口如何?”幸村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惆怅,“一直听你叫文太、赤也他们的名字,却叫我和真田部长、副部长,有时候我也很苦恼呢,总觉得你是不是对我只有尊敬,没有——”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仁王打断了幸村,“整个网球部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是你把我们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让我们变成家人一般的存在,让我在家庭之外又有了另外一个归宿,有了一个可以寄托我心中的美好愿景的地方,一个可以在我彷徨、无助、失去方向的时候带领我穿过黑暗的地方。
部长,不,精市,如果说……这么久以来,我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让你感受到过我对你的在乎,那我——”
“别说了,”幸村很后悔自己竟然拿这种事情做引子,明明本意只是想让仁王对他敞开心扉,减少仁王身上的负担,结果现在反而伤害到了仁王,“是我的错,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你对我的情感,我只是……”
幸村叹了口气,脑子里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自从与仁王结识后经历的种种画面。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对我们,都太好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是不是有过几世的纠缠,可是我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想去寻找答案,你又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你对我们无微不至地照顾,带给我们各种福利,我们却除了关心和陪伴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有着很多秘密,那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绝对不会多问,但是……至少,能不能在有关于我的事情上不要瞒我呢?我不希望自己得到了你那么大的帮助,却连句谢谢都无法跟你说,这对你、对我,都是不公平的。”
“你听到了?”仁王一下子就想到了二月末月峰神社的那通电话,“我和迹部、观月的对话,你听到了对吧?”
“没错。”幸村垂下头,看着楼下的草坪,“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一辈子都装作不知道,就这样维持下去。可是……刚刚我看到了你,你坐在树上一脸如释重负地看着我的样子,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不知道你就像那样默默帮助我、帮助大家、帮助其他人多少次,又有多少次一个人坐在远方注视着大家,这些事情,只要一想,我就能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孤独。
所以我还是没忍住,给你打了这通电话,雅治……别人的事我不想理,但是至少对我,你可不可以稍微袒露一点点心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