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发展不会一直是和平的,必然伴随着冲突和流血。
在经历过各个大国为了争夺主导权而掀起战乱,付出牺牲后,部分人开始厌倦了这一切,转而向宗教寻求心灵寄托。
这也让某些为普世道德观所不容的隐秘教派有了生长的空间。
这颗星球上的主流国家公民都脱离了为食宿病痛奔波忧愁的日子,随着农业全自动化的普及,人口聚集情况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失衡。
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公民迁入城市,村镇的概念早已消失。一些避世隐居者散落在人迹罕至的荒野,另外一些保留传宗族观念的则远离城市,过着田园牧歌式的小农生活。
螺中女就是从这样一处偏远居住点诞生的。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她指引宁远来到一座远离大陆架的岛屿。
岛上风景秀美,温度适宜,是绝佳的度假胜地。可惜地理位置有些偏了,度假者更青睐于路程更短的其他海滨度假地,岛上又没有值得特意跑一趟的特产,难免有些零落冷清。
此外,岛上原住民对外来游客的冷漠态度也造成度假者把这座岛从名单上撤出的重要原因之一。
通往孤岛的渡船上只有寥寥几个身影,宁远换了身休闲风格的打扮,惬意的躺在长椅上品尝鲜榨水果汁。
同船的其他乘客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船上的服务生一开始对所有人都摆出一张臭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对宁远很热情;不仅招待的十分用心,还为他免费开放了所有设施。
甲板上一位打着遮阳伞的女士经过,她表情浮夸的捂住鼻子,语气中满是嫌弃:“这位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鱼腥味?”
宁远把从口袋里探出头的螺女按下去,无辜的笑了笑:“或许是海水的味道,又或许是烹饪海产留下的厨余发臭了。”
刚说完,就有消息传到旅客们的芯片中,船只要靠岸了。
码头上一队穿着清凉的少女跳起热辣的舞蹈欢迎客人到来,让原本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图便宜才选择这座孤岛的游客们有些受宠若惊。
先前因为闻到腥味而不满的女士也挂上笑容,伸手与原住民互动起来。
宁远发现她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瞥向自己,鼻翼微动,闻到那股腥味后更热情了。
这股腥味来自螺壳中那种奇异膏脂,也是这群原住民分辨同类的依据。
这种能美容保胎的膏脂是某种海中生物出生时所带的胎脂,孕妇用了的确能保胎,可腹中的孩子也会被污染,说不定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就会听到莫名的呼唤回归大海。
美容作用也不假,只是那种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被当做受到感召同类的宁远再次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少女们围绕着这个回归族群的同类舞蹈,动作间细腻光滑的皮肤有意无意的蹭上来,眼神像挂上香饵的钩子一样带着几分挑逗和诱惑。
同行的几位男士羡慕不已,宁远却连连后退,不想享受这艳福。
在他眼中看到的是这些少女最真实的模样,她们的皮肤上渗出一层黏液,隐隐有鱼鳞一样的纹路浮现,双眼凸出,嘴中长满利齿,谁见了这副模样都要远远避开。
酒店提供的房间坐落在海滩上,房间里的泳池直通大海,夜晚能枕着涛声入眠。
享用过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众人围着篝火谈笑跳舞,直到夜深了,带着疲倦与醉意沉沉睡去。
宁远独自一人来到岛上的峭壁,沿着峭壁上一处阴暗潮湿的洞穴往下深入,在一片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苔藓中见到了那棵白骨血肉纠缠而成的巨树,以及巨树前那个安静站立的女性。
她穿着一身暗色丝绸缝制的旗袍,手上檀香木折扇遮住了半张脸。
宁远不敢大意,主动开口:“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我早已听闻你的大名。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你用奇妙的科学技术给这个世界带去无法想象的恐怖奇迹,我真心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曼妙身影徐徐转过脸来,她是奈亚拉托提普名为肿胀之女的化身。侍奉于肿胀之女的修道会,也被称作胀妇会的教团长久以来一直与深潜者定居地有着联系,因此在教团成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深潜者混血。
肿胀之女眼中盈满愉悦的笑意,“你的名声也不小,能摆脱犹格·索托斯的梦境污染,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
“欢迎成为我们的一员。”
肿胀之女笑意不减,“我随时愿意引领你进入阿撒托斯的王庭,加入乐团成为乐手,在三柱神的见证下得到外神的称谓。”
肿胀之女,或者说她的本体奈亚拉托提普似乎对自己抱有善意,可宁远却不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善意放松警惕。
塔维尔当初摆了自己一道的教训还犹在眼前,现在回想起来,宁远忍不住为当时沾沾自喜的自己尴尬。
有些事不站到一定高度不会知晓,宁远现在回头看,只觉得和塔维尔讨价还价的自己在他眼中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塔维尔可不是真心和宁远做交易的,他想要的是宁远本身,又碍于轮回印记的威慑不能用强。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发展,宁远十有八九会被伟大存在的梦境侵蚀,成为犹格·索托斯的一个新化身!
自己贪图利息,可塔维尔想要本金。自己这点道行在塔维尔面前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之后有天主插手,自己还真会有麻烦。
“我受黄衣之王的委托,前来处理黑暗丰穰之女神失落的脐带。”
宁远并未接话,上前一步直面肿胀之女。荧惑星的虚影带着炽热火光显现,山洞中的空气瞬间燥热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燃烧。
肿胀之女让开路,“我并不在意这东西会被怎么样,它是被克苏鲁带到这个世界的。”
她被扇子遮掩的半张脸扬起古怪的笑容,“但我需要劝告你一句,不要小看了那位至高母神,生育的神权能在不同起源的历史中占据重要地位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