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旅馆，林莉捂着脸蹲在墙角。刚才，那个叫吴登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扇了林莉一个大嘴巴：“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什么苏易会报警？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借刀杀人摆脱我们？”
    “我真的没有。我想他如果遇到你们，就算他没钱，他家里也会拿钱。真的是想尽量给你们多弄点钱。”林莉捂着有几个清晰指印的脸，怯怯地看着打她的男人。
    “你脑袋里装的是屎？你以前不是找人去收债都被抓了吗？我们这样，去找他不是找死吗？现在那个樊啥的，估计也醒了，你看着办吧。要是这次完不了指标，你就等着被送到血库吧。”吴登一副懒得再跟你说的样子。
    “吴头，不是还有一辆车吗。”林莉抬起头看着吴登。
    “车能当钱使？来来来，这车我给你，你拿五十万就行。”吴登一口烟吐向林莉。
    林莉不敢避让，想了想说：“吴头，要不我再找找人，把这车变现。”
    “你以为是你以前放高利贷的抵押车？这车你敢买，别人敢接吗？就算敢接，过得了户吗？”吴登一脸鄙夷，又向林莉吐出一个烟圈，这个烟圈吐得真圆。烟圈缓缓向林莉飘过去，最后竟然套在了林莉的头上，然后再慢慢往上飘，慢慢变大变淡，最后散开。
    吴登随口一说，林莉却动了心思。如果吴登同意她处理樊林的车，林莉想借着和外界联系的机会，把自己的情况透露出去。毕竟，现在到了榕市，林莉多少有点主场的感觉。
    想到这里，林莉再一次看着吴登：“吴头，我知道有人专门做这生意。把车卖进山里，以前我也做过的。”
    “你以前做过？偷的车？”吴登笑着，笑得有些有些戏谑。
    “不是。是一些没有委托手续的。”林莉说的是有个借款人抵押的进口大切诺基，在借款人还清欠款后，林莉却堂而皇之地说：“车我就不还你了。手下兄弟们开着顺手。”当时说完，林莉还点上一支烟，看着借款人。林莉身边那些收款的小弟，也一副你能咋样的表情。
    最后，林莉把这辆车开了半年后，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山区一个专门做销赃车的车贩子。
    而后来，林莉这么强占借款人抵押物的事，也就不止一两次了。有一次，把一对夫妇逼得跳了楼，而林莉却通过一些所谓的法律程序，把这对夫妇社保卡上的钱也划到了自己和李诚的小贷公司。
    想到这里，林莉甚至很乐观地谋划如果吴登让自己跟外界联系，就找以前那些人，在榕市，毕竟吴登他们只有三个人，弄好了来个反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莉心里盘算着，脸上的表情也就丰富变换起来。
    吴登看着林莉时阴时晴的脸，心里冷笑着，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吴头，您，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为公司多创造效益。”林莉说着还站了起来，一副为“公司”赴汤蹈火的样子。
    “蹲下。老子让你起来了吗？”吴登声音不大，却透着狠劲。
    林莉赶紧蹲下，双手抱在膝盖上，头也埋了下去。刚蹲下，马上又趁了蹭身子，双膝一弯，跪在了墙角。
    吴登看着跪着的林莉，又看了看手上还剩三分之一的烟。对着烟吹了一口气，把烟头扔在了林莉的面前：“态度还算端正。抽吧。”
    “谢谢吴头！”林莉借着捡烟头，把额头在地上碰了一下。然后双手把烟头捡起来，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头递到嘴里，使劲吸了一口，然后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等林莉把这个烟头一直抽到过滤嘴，吴登咧着嘴说：“去洗洗。”然后又回头对另外一男一女说，“你们，也去洗洗。”
    林莉赶紧从地上起来，却在卫生间门口等着那一男一女，等他们进去了，林莉才进了卫生间。
    “老板。有渠道变现的话行不？”吴登一个人在房间里，拨通了境外的电话。
    “如果能变现，就不用弄回来。”电话里的男人说。
    “明白了。”吴登心想，老板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转钱虽然也麻烦，但总比弄一辆假牌照的车出境方便，毕竟，在这边境内还有不短的距离。
    十多分钟后，三个人从卫生间出来，吴登仰了仰身子，三个人轻车熟路地各自找到了各人的位置，为吴登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你，说下怎么弄那个车。”吴登用脚大拇指拨了拨林莉的下巴。
    等林莉说完后，吴登问：“你们很熟悉？”吴登问的是专门收赃车的人。
    “做过几次。”林莉见吴登开始感兴趣，心里窃喜。
    “可靠吗？”吴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绝对可靠。”林莉赶紧点头。
    吴登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享受，林莉更加卖力。
    洪兴宇这几天心情不错，甚至有点飘。
    肖剑带人去清溪苑催收，没想到那是榕市的一号大院，被执勤的武警和巡逻的特警当场制服，然后送进了派出所。一查，肖剑身上本来就不干净，踩几年缝纫机是跑不脱的了。而洪兴宇在被留置询问了一天后就放了出来。毕竟，警方也没有洪兴宇违法经营或者其他违法行为的证据。
    老板林莉按惯例拿出十万块钱，让洪兴宇把事摆平。所谓摆平，不外乎给肖剑家里拿点钱，在疏通一下关系。
    洪兴宇给肖剑家里送了五万，然后请一些所谓的关系做一个大保健，花了一万多一点、剩下的就进了自己的腰包。
    而肖剑的案子移交司法后，判了四年。这个结果没有任何人情因素，因为没有任何人给主审法官也就是审判长递过任何消息。
    而接下来，洪兴宇给林莉汇报：本来这个案子是市长打了招呼要重判，自己找到了法院院长的小舅子，好不容易才协调成了这个结果。
    林莉也没深究，事情平了就好。
    接下来，洪兴宇有到了肖剑家，把同样的剧本跟肖剑父母和老婆说了一遍，甚至还追加了自己通过法院院长的小舅子终于和苏易一起吃了一顿饭，大家在场面上，最后，苏易才同意了这个结果。不然，很可能这次就十年起步了。
    一个多月前，林莉莫名其妙地失联，而李诚自然也不可能过问小贷和事务所的事。洪兴宇成了真正的老板，就像是傀儡皇帝突然没有了垂帘听政的太后。
    刚开始，洪兴宇只是在一些业务的处理上开始自己做主，因为林莉的电话打不通。后来，就开始试着动用资金。
    而小贷公司和事务所都还有不少应收款，洪兴宇自然就很认真卖力地去收这些欠款。当然，收回的款却没有进公司或者以前林莉指定的账户，而是进了洪兴宇新开的一个账户。
    所以，林莉失联看起来是摆了一个烂摊子，而对于洪兴宇来说，则是捡了一棵摇钱树。洪兴宇不是没想过，林莉回来后怎么说，而且他也知道，即使林莉不回来，林莉幕后的人也会找到自己。但洪兴宇既然想到了，也做了，也就做想好了应对办法。
    洪兴宇这两天跑了好几个楼盘，终于看好了一处房子。
    住大房子是洪兴宇的一个小目标。听说，处级干部也就一百多平方，而现在，洪兴宇看的房子有一百八十多平，比处级的标准高了不少。所以，洪兴宇觉得，现在完全可以有底气和处级甚至厅级干部平起平坐。
    对了，车也是个事。听说市长书记也就a6，小意思，小贷公司有的是抵押车，以前林莉在公司，怎么处置怎么用都是林莉说了算，现在，该自己说了算了。于是，洪兴宇让公司的人把一辆a8给收拾出来做自己的座驾。甚至还让公司一个年轻人给自己做专职司机。只是有点遗憾的是这辆a8是银色，也不是最新款。
    洪兴宇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厅车道，他现在可不想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他准备今天去把购房合同签了。
    坐紧a8的后座，洪兴宇开始考虑房子要怎么装修。
    手机响起，洪兴宇看了一下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手机还没有实行实名制，作为专业催收的洪兴宇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杂货铺卖的手机卡。
    漫不经心地接起来，洪兴宇的心却像被抓了一把似的，一下紧张起来。
    “老洪，你在哪？”是林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