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开餐馆的老板记性特别好，苏易刚走到停外面，还没进门，就见停外面的老板老潘一脸笑意地走过来，甚至还加快了步伐。
    “苏哥，好久没来了。坐里面还是外面？”老潘人还没走拢，一支中华已经先递过来了。
    “潘总您好！的确有时间没来了。今天想起，这不就过来了。就在外面吧，我一个人。”苏易不喜欢随口奉承别人，却能为别人考虑。如果现在坐里面，那就得占一张桌子，而现在正是用餐高峰时间。
    “那行。委屈苏哥了。”老潘转身拿起靠在门外墙上的一张折叠桌，在街沿上摆开，有服务员过来张罗摆上餐具。
    “苏哥今天想吃点啥？我刚弄了个新菜，香辣鹅掌。我给苏哥安排一个。”老潘热情地说。
    “我今天还就想吃一碗停外面。来个花生下酒就行。”苏易现在习惯了节俭，有自律、也有钱少就得省着花的原因。
    “苏哥你这么难得来一次，咋可能这么将就。我来安排。”在现代语汇中，谁安排谁买单已经是交际惯例。
    “真不用的，我一个人，估计也吃不了那么多。”苏易指着门口海报牌上香辣鹅掌的照片。
    “我今天陪苏哥喝点。”老潘说着给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安排。
    “一个香辣鹅掌，中份就行。一个蹄花汤，一个油酥花生，一个拍黄瓜，再来个夫妻肺片。好了，先这样。对了，先给苏哥来一碗素椒干拌。”说完，老潘苏易面前的茶杯倒上一杯苦荞茶。虽然店名是停外面，但水单上却没有停外面，而是按照榕市风味，写着素椒干拌、素椒红汤、肥肠、牛肉、清汤。老潘记得苏易以前来都是点素椒干拌。
    “苏哥，你可能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上面，就是以前你住的那个屋顶就没人了。政府的人来过几次，说是违建，要拆，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拆。”老潘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苦荞，又接着说：“本来以为就这么荒起了，结果，你猜后来咋了。”
    “我哪知道。后来咋了？”苏易不是个喜欢打听闲事的人，只是见老潘这么说，礼节性地表现出一点兴趣。
    “老夏搬回来了。我听老孙说，老夏以前跟苏哥在做，后来好像被苏哥你开了。这就又搬回来了。老孙是悄悄租的，一个月四百，还说白天不能在上面，怕政府万一来查。苏哥，我进去拿瓶酒。”老潘说的时候，服务员把凉菜端了上来。老潘起身进到店里。
    苏易没想到夏斌居然又搬回了屋顶，想起夏斌到樊林那里卖自己的方案，心里有点堵：别在这里碰到夏斌，那就尴尬了。
    “苏哥，我这小店，没啥好酒。这个你将就喝。”老潘拧开一瓶沱牌，往苏易面前的酒杯倒酒。
    “这酒已经不错了。”这种沱牌，在不远处的一个烟酒专卖店要卖一百八十多。
    “夏斌现在做啥？”和老潘碰了杯，苏易随口顺着老潘的话问。
    “这个还真不知道。白天看不到人，天黑了才回来。我也是那天老孙来吃饭，听他扯闲条说起的。”
    “对了，有一天，沈姐还来吃过一次饭。”见苏易对夏斌好像没啥兴趣，老潘又说起了沈静。
    “哦？啥时候？”苏易想，自己离开360°也没多久，沈静也辞职了？还到这里来吃饭。
    “三天还是四天前。也是一个人来的。”老潘端起杯子伸向苏易。
    “看来大家对潘总你的停外面都有感情。”苏易有点想问沈静怎么样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跟沈静似乎没啥关系。
    “我说苏哥，你们搞的那个360°啥来的，咋突然就不搞了？我还准备哪天带婆娘娃儿去耍一盘的。”
    “360°还在做，只是我离开了。”苏易说。
    “我知道还在搞，但苏哥你都走了，就莫得啥意思了。”；老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遗憾，不像是专门拍马屁。
    “我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了。但360°樊总接手了，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听沈姐说，以前老人都走完了。”老潘看了看苏易。
    “还真是没有不散的筵席。”苏易有点感慨，但不知道是说360°还是说其他。
    服务员把香辣鹅掌端上来，老潘挪了一下桌上的盘子，把香辣鹅掌摆在中间：“苏哥你尝尝，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老潘说着，给苏易夹了一个鹅掌放到苏易的碗里。
    苏易尝了一下，味道还真不错，香辣中带一点甜味，而且鹅掌很软糯，堪比广式早茶的豉汁鹅掌。
    “味道真不错。潘总以前干过厨师？”现在很多饭店的老板自己并不是厨师，而且，厨房都外包。就像苏易在木江宾馆的时候一样。而苏易和老潘也只能算认识，并不知道老潘是出钱请人，还是自己就是厨师。听他说着香辣鹅掌是他自己发明的，这才有这一问。
    “干了十多年的炊二哥，也没其他本事。只好开这么个小饭店养家糊口。”老潘虽然嘴里谦虚着，但神情却有些自豪。
    “现在别说好多老板，就连一些厨房的师傅，都没把川菜弄醒豁。”老潘说着还看了看街上其他的饭馆。
    “川菜本来就是一种文化传承。现在，满大街都是味精厨师，钉子木匠，真正的手艺人已经不多了。”苏易很认可老潘的说法。
    “以前我也开过一个小面馆，刚从单位辞职的时候。只干了不到一年，不过当时面都是自己做，买菜洗菜、炒臊子，打底料、煮面条，还外带洗碗，一条龙。”苏易又想起舌尖上的擂台。
    “苏哥还开过面馆？对了，以前你们做的视频有炒菜的，是苏哥在弄？”老潘想起以前看过苏易他们早期的视频。
    “是我。但没敢露脸。不要脸，胆子大一些。”苏易玩笑着说。
    “刚才不是要了一碗素椒干拌嘛，要不，苏哥给露一手？”老潘想苏易既然说开过面馆，那干脆就让苏易来做这碗素椒干拌。
    “只怕潘总看不上，坏了胃口。”苏易嘴里说着，心里却已经有点跃跃欲试了。
    “只要苏哥不嫌麻烦，就当是教我这个晚辈了。”老潘比苏易小接近二十岁，苏易开面馆的时候估计老潘还在上小学，这么说倒也不完全是奉承。
    “我那只是业余爱好，潘总你可是专业的。不过既然潘总开了口，那我就在关公面前舞一盘大刀。但话说前面，倒了胃口，我可不负责。”苏易说着站起来。
    两人到了厨房，老潘让厨房的师傅腾出一口灶。苏易说，不用，现在正是用餐高峰，拿一个简易灶到后面就行。苏易不愿意这个时候占用营业的灶台，免得影响上菜速度。
    一般饭馆都有备用的煤气罐和简易灶，老潘让人在后面露天后院上把灶具安置好告诉他，然后两人又回到外面继续喝酒。
    “潘总，我今天就半条龙，买菜洗菜和洗碗就算了。只炒臊子，炼辣椒油，其他作料用瓶装的。”苏易说这个的意思是要告诉老潘，他不用现成的臊子和辣椒油。
    “那更好。这才是过筋过脉的。”老潘给苏易的杯子里又倒满。
    十多分钟后，后厨的一个师傅过来说都准备好了。苏易和老潘走到后院。苏易没有要老潘递过来的围裙，挽了挽袖子，就直接站到了灶具前。老潘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苏易从剁肉馅开始，炒臊子，打底料、煮面，直到装到碗里。前后用了二十多分钟。
    老潘看得有点出神，剁馅，翻炒、打料、控火，苏易不但娴熟，而且极具表演性。简直可以当做一个美食教学视频。
    当苏易把一碗素椒干拌递给老潘的时候，老潘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
    “苏哥，就凭你这手艺，到哪个馆子里都得是头灶。”尝过面条后，老潘由衷地说。
    “我就是业余的。网上不是说了吗，千万不要用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专业。”苏易尝了尝自己煮的这碗面条，感觉还不算失误。
    “苏哥，你看这几天的舌尖上的擂台没？要我说，苏哥你简直可以去挑战。”老潘吃完面条继续和苏易喝酒。
    “我？去不了。”苏易摇摇头说。
    “咋去不了？要是我，我肯定去！”
    当听完苏易去不了的理由后，老潘说，苏哥，你要看得起，就用我们停外面的执照去！
    苏易突然心里一动，想了想对老潘说：潘总，你要有兴趣，要不这样。
    当老潘听苏易说完后，想了想，默默地端起酒杯喝干了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苏哥，那就按你说的整！
    苏易端起杯子和老潘碰了一杯，也一口把一满杯的酒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