崃山交投在与明辉分社签完项目合作框架协议后，蜀江秦淮项目的推进却像一辆从高速路上下来的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个前不沾村后不着店的路边。项目公司入驻盐官村的事也没了下文。
    而一些与项目无关或者说现在还没关系的人，却依然忙碌着。
    孙郝最终在父母那里借了两万块钱，把车从银行取了回来。因为老杨画的那个饼太大太有诱惑力。孙赫虽然半信半疑，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万一成功了呢。
    “孙总，这个项目你到底参不参与？如果不想弄，我就不给你留名额了。”老杨最近生活比较艰难，虽然一个人，但一个人也要吃饭，没有稳定的收入，老杨只能靠编自己的人脉和一些捕风捉影的大项目来忽悠那些想走捷径、赚快钱的人，混一顿饱饭或者弄几包烟抽。
    他跟齐科长说，自己是苏易的邻居，和李云岫关系很熟。齐科长想要更上一层楼，如果能攀上市委书记的关系，那无疑是攀上了青云梯。就把蜀江秦淮这个项目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老杨。还跟盐官村的刘书记约了一场饭局。
    老杨把彭建宇给忽悠到了盐官村，却因为一根鱼刺，漏掉了最关键的信息，导致彭建宇直接看破了老杨，不再理会。
    彭建宇那边不行了，老杨又想到了孙赫。这个靠替别人炒股的老小区的首富。
    “老杨，不是我不想做。上次我娃儿上学的事，钱也给了，科长也请了。后来你一句领导换了。这事，我婆娘现在还找我扯皮。这次你说项目是你规划局的朋友给你的，然后又说这事老苏又通过李书记把项目拿到了。说得飞天玄火的，一个管事的都没见到。我咋个相信你？”孙郝又被老杨约出来喝茶。
    孙郝最近又找到了一个客户，是证券公司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客户的钱打入账户后，孙郝还自己从家里拿了五千块钱作为介绍费，给了证券公司那个朋友。
    现在，孙郝要想留住这个客户，就得让客户看到收益。所以，心思就全部放到了股市上。老杨今天约孙郝，孙郝都只能在三点钟，股市停盘后再出来。毕竟，在股市赚经纪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老杨的项目是真的，那可就比赚点经纪费来钱快多了。孙郝不能说不动心，只是，这些年跟老杨也一起跑了一些项目，棚改区项目太监了，自己不但贴了油费，还aa了一次大餐。还有就是娃儿上学的事，科长见了，饭吃了，酒喝了，钱也给了，然后，没有然后了。
    现在老杨又说什么蜀江秦淮，孙赫心里有阴影，
    “孙总，一个项目哪有那么容易就弄好、你说娃儿上学的事，陈科长是我们一起去接的。你也亲自看到他从教育局出来。要不是后来领导换了，你娃儿的事，那是板上钉钉。这是意外。我总不能喊人家陈科长把钱退出来嘛。再说，娃儿现在小升初，以后还要上高中不是？这关系，留在那个地方，总有用到起的时候。人嘛，格局不打开，一辈子都发不了大财。只能挣辛苦钱。”都说熟能生巧，老杨现在这些想挣大钱，挣快钱的人面前，已经从本色演员，成功转型为角色演员。
    “老杨，我们先说断，后不乱。跑项目可以，第一，如果不是下午三点以后，那就只能是周末。我现在手上几个大客户，人家几十万放到我这里，我要对人家负责。第二，在项目落地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费用，我不管。项目整成了，这些费用我们一人一半，在我的分城里头扣都要得。第三，我开车跑可以，但是一块钱一公里，不到一百公里，按一百块钱算。这个费用，也是以后在整成后，我认一半。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一起跑。”这是孙郝反复考虑后，给老杨提出来的约法三章。
    “孙总，你要这样整，这事就算了。上次我给你看的照片，里头那个彭总，你见过的那个，就是上次我们一起跟他说棚改区项目的那个彭总，人家跟我说，让我直接把宝马x5拿给我跑项目。上次的事没成，我欠你的情。不然，这次我也不得找你。”老杨说完，也不看孙郝，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浮在上面的茶叶。
    等了一会，见孙郝没说话，就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彭总那，刘书记打了几次电话，让我过去跟他谈项目的事。刘书记已经拿到了几千万的场平，这个项目，已经说好给我做。彭总现在天天扭到我签合同。合同一签，先拿五十万。你自己慢慢喝，我先走了。”
    孙郝依然没动，他知道在商店买东西，如果价钱没谈好，转身就走，老板如果叫住自己，那价钱就好说了。老杨这样不就是这个套路么。
    五十万，在股市上挣经纪费，那得挣多久去了。孙郝当然动心，但他觉得，这就是跟老杨斗智斗勇。看哪个的心理素质好。
    没想到老杨这次却是真的走了。孙郝有一种丁二黄睡过河了的感觉。这尼玛是火候没把握好，整翻车了。
    那个照片孙郝看了，彭总他见过，至于那个刘书记，应该也假不了。这些人都一起坐在酒桌子上了，这事看来也假不到哪里去。
    算了，要挣大钱，就要能伸能屈。该下矮桩的时候，就得下矮桩，就当是拜财神爷了。
    “老杨，不要走三。你漫天要价，我还不能落地还钱了？”孙郝拿起手机拨了老杨的电话。
    “现在项目的事时间那么紧，哪个有时间跟你两个冲壳子。”老杨在电话中依然不松口。
    “杨局，这样，过来我们一起把饭吃了，然后再商量一下。孙郝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既然下矮桩，就干脆下得彻底一点。这是孙郝在炒股的时候悟出的道理，看准了就下手，不要去犹豫，等你想好了，说不定就又涨了。
    一说吃饭，果然管用。老杨在电话中等了两三秒，然后说：“孙总，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给那边推了。”
    不一会，老杨又回到茶铺，茶还没收。孙郝直接让老板整两个菜，炒一份蛋炒饭。老杨看着孙郝问：“你不吃？”
    “我等一下，今天开车，就不喝酒了。给你打二两枸杞？”孙郝现在虽然又有了一个客户，可婆娘要买包包，娃儿要上学。手上并不宽裕。
    “我要一瓶歪嘴。现在除了茅台，也就歪嘴还能喝。”老杨倒不完全是为了一口酒，有时候，讲究一点，让人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
    孙郝嘴里没说，心里腹诽：除了茅台只喝歪嘴，真当自己是杨局啊。
    饭菜端来，孙郝以为老杨喝酒，不会吃饭了。没想到老杨直接把蛋炒饭端到了自己面前：“我喝酒的时候，习惯和饭一起吃。”孙赫只好又要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