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一旁看戏的泼皮无赖们顿时大惊。
他们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宫中的私密,看着这些大明最高层互相辩驳,谁想到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人,要将他们抓起来满门抄斩。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谁又没有个亲戚朋友的,如果全都被人抓起来杀掉,那日后自己死了,逢年过节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于是,泼皮无赖们立刻开始大骂起来。
不过他们还没骂几句,就听到御阶之上的汪皇后缓缓说道:“刘爱卿所言有理,这些人无诏混入后宫,冒犯天颜,触犯律法,自当满门抄斩。”
“来人,给本宫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一众大内侍卫立刻抄起刀子,重又向着众人逼去。
众泼皮连忙抄起武器抵挡。
不过这时候一队精兵突然从右顺们之中闯了进来,直接便向着泼皮无赖们进攻。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英国公府上的六品宜人张覃带着家丁杀过来了。
只见张覃挥舞着长枪,直接杀进了混混群中,几个回合便将混混们组成的阵型冲散,随即英国公府上的精锐家丁便跟着杀了进去,混混们很快败北,被人杀了一大片,剩下的则是丢掉了继续拼杀的勇气,抛下了手里的武器向张覃投降。
没办法,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猛了一些,自己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就直接被她打翻在地,亦或是挑飞了武器,稀里糊涂便败下阵来。
收拾完混混之后,张覃拿着几乎没有什么血迹的长枪走向了御阶,对着汪皇后行了个军礼,单膝跪地道:“末将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怎会怪你,快起来吧。”汪皇后立刻说道:“这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吧?”
张覃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有皇后娘娘的令牌在,没人敢拦的。”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母老虎是汪皇后招来的啊!
其实这件事很好理解,原本汪皇后在坤宁宫里面休息呢,一名守夜的宫女发现了杀进宫来的混混们,立刻便将汪皇后叫醒,将此事禀报给了汪皇后。
汪皇后见状,立刻派人翻墙送出了消息,通知了张永。
因为张永是朱祁钰临走之时留给她的后手。
张永掌握着兵仗局,有的是武器和火药,而且他还掌握着一群工匠,这群工匠整天干力气活,身体好得很,又熟悉武器,自然是最为隐蔽的武装力量。
最关键的是,他们离皇城特别近,和皇城就间隔一条护城河,随时可以支援皇城。
张永收到消息之后,马上组织人手入宫保护汪皇后,同时也奉朱祁钰的命令,派人去英国公府调四小姐张覃入宫护驾。
张覃是朱祁钰留给汪皇后的第二份后手。
张覃收到消息之后,立刻点起兵马,拿着朱祁钰交给她的令牌,直接便带人杀入宫中,彻底消灭了孙太后手中的武力。
至此,孙太后和孙继宗再也没有武力反抗,只得老老实实被人抓了起来,孙太后被汪皇后送回了仁寿宫,而孙继宗则是被人押进了天牢,等着朱祁钰回来再行处置。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朱祁钰压根没有选择回来。
“朕不回去。”
京外,沙河地区,朱祁钰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
仪铭站在下面,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您还是听臣一句劝,先回京处理一下孙太后的事情吧。”
王成也是在一旁劝道:“是啊,陛下,您就回去吧,您瞧您刚刚出京,孙太后便有所动作,这足以说明您才是大明的定海神针,没有您镇着,妖魔鬼怪全都会一个一个跳出来搅乱时局啊。”
“一个一个都会跳出来?”朱祁钰笑道:“那感情好,省得朕在一个一个找到他们了。”
“至于孙太后的事情,朕怎么处理?朕没法处理她啊。”
说完便一摊双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会昌伯呢?如此逆贼您就眼睁睁看着他活下去?”仪铭立刻反问道。
朱祁钰笑道:“会昌伯府才几个人,朕一会儿发一道旨意回去,直接将他们问斩便是。”
“至于那些会昌伯府上的奴仆婢女们,他们又没有参与到谋逆之事中,朕杀他们干什么,直接放掉便是了。”
“啊?放掉?没有这个规矩啊!”仪铭立刻叫道。
这年头的确没有不殃及他人的规定,何况是一群没有什么地位的奴婢呢?谁知道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会昌伯府的死忠,汉末时候的孙策不就是因为没有杀光吴郡太守许贡府上的所有人,这才被许贡的门客刺杀身亡的吗?甚至有的时候朝廷还会为了震慑他人,故意将犯人府上的所有人全都纳入到谋反的行列中去,一方面是为了斩草除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杀人的时候显得人多一些,以此来震慑其他心怀不轨的家伙。
朱祁钰也是奇怪道:“怎么?朕放了他们还不好吗?这可不符合儒家仁爱的本质啊!”
仪铭立刻说道:“陛下,儒家的确是讲究仁爱,但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要仁爱,对于这些参与到谋反之中的人,儒家向来讲究的是以直报怨,斩尽杀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隐患的。”
好吧,朱祁钰认输了。
他原本以为儒家是讲究公平仁爱的,不会杀了那些无辜之人,谁能想到在仪铭的眼里,儒家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以直报怨,斩尽杀绝,后世之人谁敢相信这是一位大儒说出的话。
不过朱祁钰却是坚持道:“仪爱卿不必说了,朕此次出京,为的是支援居庸关,引诱也先来攻,当初朕出京的时候就说了,即便大明没了,朕也是要走这一趟的,更何况现在只是一场小小的叛乱谋逆而已。”
见仪铭还要继续劝谏,朱祁钰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说说其他的事情吧。”
“王成,曹吉祥带来了没有?”
王成满脸不情愿地回答道:“带来了,就在帐外等候。”
他是最希望朱祁钰立刻就返回京师的人,比仪铭还要迫切许多,毕竟他照顾着朱祁钰从小长大,权力全部系于朱祁钰一人,如果朱祁钰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在他看来,朱祁钰就应该赶紧回京师去,然后老老实实待在紫荆城里不出来。
不过不知道他想法的朱祁钰却没有留意他的态度,挥挥手说道:“把他带进来吧。”
王成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叫人,叫的时候还踹了已经捆绑结实的曹吉祥几脚,算是出出自己心中的一股恶气。
曹吉祥被王成踹了进来,看到了朱祁钰果真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立刻哀嚎道:“陛下,老奴冤枉啊。”
“你冤枉?你哪里冤枉了?”朱祁钰面无表情地问道。
曹吉祥辩解道:“老奴昨夜一直在营中休息,压根没有听到您这边的动静,营内也没人向老奴禀告,并非是老奴不愿意救驾啊!”
“那你身上这身甲胄到底是什么时候穿上的?”朱祁钰指着他身上的全套甲胄问道。
曹吉祥顿时无语。
他被人抓到的时候的确是身着甲胄的,因为他原本是打算跟着黑衣人们一起进攻的,谁能想到府军前卫的实力这么强,显武营赶来的又是这么及时,结果朱祁钰没有遇刺身亡,反倒是他在帐中休息的时候直接被显武营总兵李全带兵抓了起来。
见曹吉祥不说话,朱祁钰再次问道:“怎么?没法解释了?那朕换个问题问你,为何你的嗣子曹钦会率军攻击朕?难道不是你的命令吗?”
曹吉祥赶忙辩解道:“不是,那是他自己肆意妄为的结果,和老奴一点关系都没有。”
曹吉祥又不是傻子,区区一个嗣子而已,他凭什么还替他抗下罪责?如果曹钦能够声称是自己自作主张,抗下了一切罪责,那自己也就安全了。
等他被朱祁钰杀了,自己到时候再找一个嗣子就是,反正自己还有曹铉、曹铎等几个从子呢,随便选一个出来做嗣子就好了。
朱祁钰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立刻追问道:“那你告诉告诉朕,他没有出入的令牌,到底是如何将那么多骑兵带出营来的?”
曹吉祥再次哑然。
是啊,曹钦可是带了整整一个千户的人马出营的,如此规模的兵马出营,正常来说肯定是要通知到他这个主帅的,他曹吉祥又是以治军严谨着称,如果没有自己的准许,曹钦根本是没办法将兵马带出营的啊!
朱祁钰看着他,刚想继续问问他,为什么要起兵谋逆,不过话还没有说出口,帐外突然冲进来一名士卒,直接说道:“陛下,不好了,居庸关被也先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