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白的反应,将郭瑾吓了一跳。
但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咬着牙硬刚到底。
“太子殿下您……残暴嗜杀,锋芒毕露,老臣以为,太子殿下确实需要反省自身。”
“郭大人确定是要本宫下什么狗屁罪己诏?”
郭瑾义无反顾,“太子殿下深明大义,乃大唐百姓之福啊!”
“呵呵,好一个深明大义,郭大人这么说,本宫好像不罪己都说不过去了。”
李若白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目光瞟向新上任的宰相卫沧海,“卫相,本宫想知道,郭大人的意思,是出自于他个人,还是整个儒门的态度?”
卫沧海眉头紧蹙,刚要开口,郭瑾却抢先一步道,“有什么区别吗,老臣既是大唐的臣子,也是儒门的大儒。”
“闭嘴吧你!”
李若白冷哼一声。
“且不说这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王,就算有,你告诉本宫,本宫做错了什么要罪己?”
“这?”
郭瑾愣了愣。
君王手握生杀大权,就算有做错事也绝不会承认,谁那么头铁要去和君王较真。
惹恼了君王,咔嚓就是一铡刀,然后再让史官扣上帽子,遗臭万年!
“老臣……老臣……”
霎时间,郭瑾额头上都沁出冷汗来,求救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投向了卫沧海。
实际上,郭瑾后悔了。
这个头……出得太猛,很容易把整个脑袋出掉。
一旦没有儒门亚圣的声援,有可能今天这条老命就交代在宣政殿了。
迎着卫沧海的目光,郭瑾将祈求都刻在了脸上。
然而,卫沧海却面无表情的避开了郭瑾的目光,躬身冲李若白说道,“太子殿下,臣觉得,至少到现在为止,您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什么?
卫沧海的话音一落,郭瑾好悬没一头栽倒。
卫圣……害吾啊!
“卫圣此言差矣。”
为了活命,郭瑾面色骤变,急忙辩解道,“太子殿下从监国以来,大兴文字狱,杀我儒门弟子无数,难道一点儿错都没有?”
李若白哈哈大笑,“郭大人嘴里的儒门弟子是谁?”
“那个喝酒误国的白世镜?还是那个被本宫说到无地自容,自决心脉的章思淼?又或者是弘文馆的曹术?”
李若白张口说出一串儒门弟子,但无一不是身犯过错之人。
郭瑾顿时哑口无言,冷汗唰刷的流。
也就在此时,宣政殿屏风后出现了高觉的身影,冲着李若白点了点头。
李若白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倒是郭大人你,藏得可真够深啊!”
说话间,高觉走上前来,递给李若白一份奏折。
李若白拿着奏折,戏谑的盯着郭瑾。
郭瑾心头猛的一沉,一股不详的预兆笼罩全身心。
“郭大人,在本宫拿到这份奏折之前,本宫一直希望你是清白的,这也是你还能安然无恙到现在的原因。”
“可惜,狼就是狼,即使披着再厚的羊皮,也掩盖不了狼的本质。”
说着,李若白直接将奏折摔在郭瑾脚下。
“自己好好看看,免得到时候郭大人叫冤喊屈,本宫手底下,从来就没有冤死的鬼!”
说完这句话,李若白双手负在身后,转身回座。
惊恐万分的郭瑾浑身颤抖,愣是鼓不气勇气去捡那份奏折。
“太子殿下……老臣冤枉啊!”
李若白冷哼一声,“郭大人,你看都没看,这么就知道奏折里写的是什么?”
“万一是你当上尚书之后的丰功伟绩呢,你若不看,岂不是会……死不瞑目。”
郭瑾闻言浑身一颤,双目逼视李若白身后的高觉,怒道,“高觉,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本官?”
高觉面色淡然,面对郭瑾的质疑,他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了。
和一个将死之人说那么多废话,有意思吗?
满朝文武此时面面相觑。
此时的场景何其熟悉,那时候的李若白刚刚监国,根基不稳,就是用的现在这个手段拿下了许多大臣。
如今……故技重施,却想不到依然有效果。
看着郭瑾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的人满脸震惊,也有得人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尤其是那些武将,天生就与这些儒生就是冤家。
坐回椅子的李若白见郭瑾的样子,感觉特别的悲哀。
“高觉,既然郭大人不愿意看,你就辛苦一下,替郭大人读一读吧。”
高觉径直捡起奏折,清了清嗓子,“经查明,礼部尚书郭瑾,犯下滔天罪行共计一十七件。”
“罪其一:强占良田三千倾,逼死、打死原田农户以及佃户共计两百七十三人,按大唐律,当夷三族。”
高觉的话,惊得满朝文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郭瑾。
在世人眼里,礼部尚书郭瑾生平节俭,就身上的那套官服,都不知道穿多少年了?
洗得发白不说,补丁摞补丁,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清官,竟然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
“其罪二:放纵子嗣,强抢民女,致死致残花季少女六十七人,按大唐律,当诛三族。”
“其罪三:勾结前宰相夏侯,妄图颠覆大唐江山社稷,按大唐律再夷三族。”
念到这里,高觉停了下来。
李若白冷声道,“就这三罪,郭大人就已经没有了九族,后面的就别读了,本宫可不想搞出个夷十族二十族的,太残暴了。”
嘶!
满朝文武都因为李若白这句话而倒吸一口凉气。
夷二十族?
这也……太残忍了吧。
而且他们深信,李若白既然说得出这句话,就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了。
因此,多少人再看郭瑾的时候都带着深深的怜悯。
好端端,你惹他干嘛?
不知道他是绝世杀神吗?
此时的郭瑾,脸色一片惨然。
他不明白,这些事情他都做得很隐秘很隐秘了,高觉又是怎么挖出来?
而且,这些事情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家族子嗣狐假虎威,冒用他的名头干的。
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反正他就是跳进天池也洗不清了。
也不用洗了。
李若白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天涯海角,他都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