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朝廷的谕旨正式下达到京兆尹府。
“吴青云,李流云接旨。”
“臣接旨。”吴青云二人齐齐跪倒在地。
“上谕:刑部员外郎吴青云,主办玄都观少女失踪一案,仅用七日业已告破,颇有功绩。更肃清肆虐我大玄多年之恶徒,可谓志虑忠纯,朕心甚慰。”
“然,该员位在刑部,却遇事不报,欺瞒上官,屡次擅用羽林卫之军,实乃越权逾矩之举,依律当责。察其功勋,功大于过,故,赏大于罚。”
“擢吴青云为交州法曹,赏银千两,金百两,蜀锦十匹,赐双俸。”
“臣领旨谢恩。”吴青云重重叩首。
“羽林卫中郎将李流云,受朕派遣,以为督办。却屡次犯禁,擅调兵马。我大玄律法森严,万民同法。身为朕之亲军,更应处处以法度为先。知法犯法,当罪加一等。”
“然,李流云于此案中,辅佐吴青云,有所建树。两相合议,着李流云降职两级,迁交州镇州将军,罚俸一年。”
“臣领旨,谢恩。”李流云伏首接旨。
“两位大人,圣旨已宣。咱家就不久留了,两位还是早些去吏部领了敕牒、告身,尽快起行吧。”
“是,下官明白。公公辛苦了,多谢提醒。”吴青云拱手称谢。
“来来来,公公,我送您出去。”一旁的陆通热情似火地送颁旨内侍出府。
内侍走后,李流云朝着吴青云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是你帮的我?”
“是郡主帮的你。”吴青云如实相告。
“不管如何,多谢了。”李流云努了努嘴:“不过我倒是真好奇,你同郡主究竟是什么交情?她愿意这么帮你。”
吴青云笑了笑,还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吴锋倒是抢先一步开口道:“李将军不用老爷说,这事我也知道。”
“哦?那你说说。”李流云脸上闪过感兴趣的神色。
“嘿嘿。那这事可要从两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我家老爷刚刚被外放万州。在那碰上了一伙盗卖军马的马贩子,结果这帮家伙也是不走运,犯案的时候被正在万州游历的郡主撞见了。”
“当时郡主年幼,又是初闯江湖,胆子大得很,身边根本没带几个护卫,真差点被那伙人给得了手。”
“关键时刻。”说到这,吴锋的语调骤然高了起来:“是我家老爷,临危不惧,从马贩子手里救了郡主一命。”
“原来是救命之恩,难怪了。”李流云点了点头。
“不止呢,从那以后郡主就缠上了我家老爷,非要跟他学什么探案的本事,我家老爷呢,看出她身份非凡,不好拂逆她,只好让她跟着,哪曾想她居然是郡主啊。”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宫中来人,强行将郡主带了回去,我们才知晓内情。临别之际,郡主给老爷留下了一面令牌,说是将来入了玄都,可持此令牌,直入郡主府,畅通无阻。”
“原来还有师徒之谊,吴青云,你这靠山牢靠得很呐。”李流云戏谑了一句。
“李将军又拿吴某玩笑。”吴青云无奈地摊了摊手,又狠狠地瞪了吴锋一眼:“就你嘴快。”
吴锋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反正他知道老爷是不会真同他计较的。
“对了老爷,李将军,这个镇州将军是个什么差事啊,怎么听上去还蛮威风的样子。”吴锋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李流云沉默不语,吴青云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
“这要放在百年前,这的确是个了不得的职缺,但如今,不过是个虚职罢了。”
“细说说,老爷,细说说。”吴锋这小子,平日里最喜欢听说书了。
“当年我大玄初立,边境动荡,外域不少国家都对我大玄虎视眈眈。为安宁边境,守卫疆土,高祖皇帝在边境各州设立了镇州将军,品级不高,却总揽各州军政,可谓大权在握啊。”
“但到了如今,大玄四境均无大规模战事,且这些年来,大玄疆域不知扩张几何,不少原先的边州现都已成了内地,镇州将军一职已失去存在的意义。”
“州府民政由刺史,长史掌管,军务有司马负责,镇州将军毫无实权,多作为赏赐给世家大族和功勋之后的荣衔。”
“那李将军岂不是成了一个空架子?”吴锋惊呼出声。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接?”饶是李流云高冷惯了,也有些忍不住。
“后悔吗?”吴青云望着李流云。
“区区官位,还不放在我李流云的眼中。这次探破此案,不仅阻止了更多的少女受害。”
“而且通过巴努的证言,她虽然对裕王这帮人知之甚少,但她在波斯时,曾亲眼见过不少走私商人和贩奴船。”
“靠着她的供述,鸿胪寺知会了在京的波斯使节,在陆地上捣毁了不少类似百凤阁这样的贩卖窝点,在海上歼灭了几支贩奴船队,解救了不少被贩往波斯,大食等国的大玄女子,这些女子有一些已经顺利登上了回大玄的海船。”
“我们在大玄这边,抓获裕王朋党的同时,也救出不少异族女子,她们中,愿意回去的,包括巴努,都已登上了回国的路途,想留在大玄的,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已经收获了这么多,只被降了区区两级,不亏。”李流云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能想得开就行。”吴青云长舒了一口气:“将军少年英才,他日必有东山再起之时。既然你我同去交州,不如结伴同行?”
“好。”李流云一口答应:“我是军籍,要离京任职,除了要有吏部的告身和敕牒,还需有兵部和御前都督府的批文,我今日就去办理,明日再去吏部。”
“正好,我今日还要在此等候一个人,估计也要明日才能去吏部。”
“哦?等人?”李流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京兆尹府的门匾,问道:“是那个药鬼?”
“将军睿智。”
京兆尹府牢狱,新任的牢头亲自将一个白白胖胖的犯人押到门前,又亲自为其解开了枷锁脚镣。
“许长钧,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