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辰不早了,把头上的血擦擦,抓紧办你的喜事吧,这是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李将军毕竟弄伤了你,这便算是今日这个小插曲的补偿,也算是我等对你婚事的贺仪吧。”
吴青云从钱囊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士徽。
“这。”士徽迟疑着不敢去接。
“这位是新任交州法曹,吴青云大人。他的心意,你还不赶快接着。”高刺史在旁边给他提了个醒。
“是是,多谢吴大人,多谢吴大人。”士徽脸色一变,当即满心欢喜地上前双手接过银票。
法曹这个官,听着不大,却掌握着一州司法,是正儿八经的实权官吏,能与他交好,让士徽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快消失了。
“行了,别傻愣着了,赶紧办你的事,你们家中长辈估计都等急了,好好的一件喜事,弄得血刺呼啦的。”高刺史不满道。
“是,是,我们这就赶路。”士徽点头如捣蒜。
仆役为士徽牵来一匹新马,士徽朝着马背一跃而上,一拉缰绳,便要出发。
一道身影呆愣愣地站在角落中,明明他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但却在悄无声息间被所有人忽略了,此刻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惊天的怒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全部,都给我停下!”
看着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模样,此时却歇斯底里的青年人,高刺史皱起了眉头:“顾维生,你的事情本官也略有耳闻,但今日是士家大婚,你爱恋之人马上便要嫁作他人新妇,与你已无干系,你在此胡闹,是没有丝毫道理可言的。”
“不,小茹绝不是自愿嫁给他的,是被他,被士家,被范世杰强逼的。”
顾维生疯狂大喊,并且张开双臂,直接横拦在迎亲队伍之前,大有一股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看到他这副模样,高刺史眉头皱得更深了,正欲开口却被吴青云伸手拦住,吴青云主动接过话头道:
“顾维生,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几个人的纠缠过往,但你今日所言,本官听明白了,你是觉得今日嫁娶并非出于新娘的本意,对否?”
“没错。绝对不是小茹自己的意思。”顾维生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吴青云一拍手掌:“新娘子此刻就在喜轿上,我们派人去问问她的心意,不是轻而易举?若新娘子真是被迫,本官今日便为你做这个主了。但若新娘子是心甘情愿的,你便不得再阻拦,如何?”
顾维生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
“吴锋,你去问问。”吴青云吩咐一声,又扭头问士徽:“士公子,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没有。小生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范姑娘是两情相悦,绝对没有仗势欺人之事,大人尽管去问好了。”
士徽一脸坦荡。
吴锋很快就回来了,他走到吴青云身边道:“老爷,我问过了,范姑娘说她是自愿嫁入士家,并未被人胁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吴锋话音未落,顾维生便已经大喊了起来。
这时,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也来到迎亲队伍的最前方。
“顾公子,小姐命我带话给你。”
“翠儿!?”顾维生看见来人,眼睛立刻瞪大了,他疾跑两步,一把拉住侍女的袖子,急切道:“小茹让你给我传什么口信,是不是让我去把她救出来!?”
名叫翠儿的侍女不动声色地拨开了顾维生的手,正色道:“顾公子,小姐让我告诉你,自今日起,她便已经是士家儿媳,是士徽公子的夫人。若没有其他事情,还请你以后不要打扰小姐和士公子的生活。”
顾维生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怔怔出神:“这就是小茹要对我说的话?”
“没错,这便是小姐要奴婢告知顾公子的话,一字不差。”翠儿语气十分坚定。
“我不信!”
顾维生一声咆哮,猛地一推,直接将猝不及防的翠儿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顾维生不管不顾地朝着迎亲队伍中间冲去,目标赫然便是新娘子所在的喜轿,士家的家仆愣了一下神,顾维生已经冲出了很远,众人急忙七手八脚地上前,将顾维生直接架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顾维生拼命挣扎:“小茹绝对不会这么对我,你们这帮见钱眼开的混蛋,你们都被士家给收买了,故意来诓骗我。”
翠儿才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顾维生面前,直接就给了他一耳光:
“我呸。就你这样,我家小姐能看得上你?我从小就陪着小姐长大,我对小姐的忠心,是用银子能收买的?好好醒醒,我说的就是小姐的原话,若有半字不对,我愿被天打雷劈。”
被翠儿响亮地打了一巴掌,顾维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从前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整天顾公子前顾公子后的小侍女,今日居然也敢打自己了。
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吴青云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开口道:“行了,你们几个,把他放开。顾维生,我看这位姑娘言谈间不似作假,你还不信吗?”
士家家仆闻言顿时松开了手,顾维生一下子跌落到了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回答吴青云的问题。
看着他这个样子,吴青云叹了口气,道:“你若真想求证,本官给你这个机会,你自己去当面问新娘子,但你必须语态平和,不得惊吓到范姑娘。”
顾维生闻言,抬起头看了吴青云一眼,爬起身就往喜轿的方向跑。
“大人。”士徽欲言又止。
“吴锋,你跟过去看看,若他有不轨之举,直接打昏了拖回来。”
“是,老爷。”
不多一会儿,顾维生目光呆滞,脚步迟缓地走了回来,他默默地走到了道路的一旁,混入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