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黄郎中先是一愣,继而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
“应当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至多不会超过一个半月。这个时间长度,也是刚刚能诊出喜脉的时候,要是时间再短一些,那还真诊不出来呢。”
“倒是与他们成亲的日子很接近,不过就一个晚上,就那么精准地怀上了?”吴青云低声呢喃着。
“大人,您说什么?”黄郎中没听清吴青云的话。
“没什么。”吴青云岔开了话题:“我是想问,这士家人是如何发现少夫人可能有喜的?”
“哦,是这么回事。”黄郎中解释道:“最初是士家主夫人身边的一名老嬷嬷偶然发现少夫人总是作呕,每日的进食也很少,还变得酷爱食酸,这才赶紧将情况汇报给了士家夫人。”
“士夫人得知后立刻将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带去问话,确定无疑后才找少夫人亲口确认的。从少夫人嘴里证实之后,才派人寻我去诊脉的。”
“还真是严谨啊。”吴青云感叹道。
“不过确实我觉得有点古怪。”
“黄郎中,有何古怪?”吴青云顿时像打了鸡血。
“其实嬷嬷所见,都属于有喜之后比较剧烈的反应了,一般是不会出现在这么早的时候,至少也要一个半月以后了。”
“你是说,少夫人的反应可能是装出来的?”
“大人,我可没这么说。”黄郎中矢口否认。
“明白,今日多谢二位来捧场,更多谢二位的解惑。今日二位吃好喝好,以后有空欢迎多来府里坐坐,我和长钧请二位喝酒。”
“多谢大人,有空一定来叨扰。”
二位郎中闻言,大喜过望地对视一眼,齐声应道。
吴青云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但心中的思绪却依旧在转动个不停:
“是世间真有巧合,我太多疑了。还是真的有蹊跷呢?”
心中有事,加上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吴青云很快便醉了。
次日清晨,当曙光刚刚照亮大地的时候,宿醉整夜,尚在大梦的吴青云便被人十分急促地拍醒。
“什么,又出什么事?”吴青云“腾”地一下子便从床上坐直了起来。
“没出什么事,是我有个大好事要告诉你。”
耳边传来的,是李流云的声音。
“什么好事不能等到我彻底醒了再说,你懂不懂这种大清早被人强行叫起床的暴躁啊。”
吴青云那愤怒的叫嚣对于李流云而言根本半点用都没有,直接左耳进右耳出般地被他直接略过去了,李流云自说自话道:
“高刺史答应给我派活了!”
“就这事?”
“就这事。”
“滚。”
吴青云蒙上被褥,倒头就睡。
“哎不是我说,你先别说,这是个大活,你快给我出出主意。”李流云强行拉扯着吴青云,又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吴青云万般无奈,论力气,他实在不是这名沙场骁将的对手,他只好苦着脸,一脸不情愿地问道:“什么大活。”
“春粮押运!”
“春粮押运!?”
“没错啊。”李流云一脸无辜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这也能算得上好事了?你知道交州的军粮要送到哪吗?”
“当然知道,镇南关。”
“那里可就是实打实的边城了,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占南、婆罗多等国一直在边境兴风作浪,制造冲突,小规模的战斗几乎是日日都有,大战也是一触即发,去那里送粮,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是好事了。”
“我一个在死人堆里不知滚过多少回的人还怕这个。关键是自打来到交州之后我实在是太闲了啊,除了给你打下手,一件正经军务都没有,再闲下去,我就该发毛了。”
“那倒是,但这押送军粮的差事不应该是州司马的吗?怎么落到你头上了。”
“本州司马病得很重,几乎已经是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了,当初我们到任的时候,他都没去城门迎接,你忘了?”
“司马的病这么久了还没好?”本州司马染疾卧床的事,高刺史倒是对吴青云到任的时候提起过,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司马的病竟然还没好。
“前几日高刺史知道老许的身份之后,还特意请老许到司马府去了一趟,老许说是久病成疾,把身子给拖垮了,不能急,只能用温和的药方慢慢疏通,决不能下重药、猛药。”
“既然老许都这么说了,那按他的方子办,肯定错不了。只是这虽然司马病了,但依例,他手下应该还有参将、都尉这些人,怎么算也轮不到你一个赋闲的镇州将军啊。”
“这我也想不明白,昨日高刺史是在拜师宴上对我提及此事的,我还以为他是饮酒醉了,但今日一大早,刺史府的主簿就将一应的文书、印信全都送到了我的府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军务之事我并不精通,但这押运军粮之事,有两点肯定是重中之重。一是不能误期,一天都不行;二是不能缺粮,一两都不行。只要这两点不出问题,其他方面哪怕略有瑕疵,应该也问题不大。”
“我在平西军中时曾干过督运军粮的事,大致的应对我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有一点我心存疑虑。”
“哪一点?”
“这交州输送军粮的方式与西北似乎有很大的不同,按道理说,往边境运送军粮,应当先由各县将征收到的军粮统一送到州城,再由州里的驻城军点验后,一次性送往边关。”
“没错,我在几个边州都任过职,都是这么处理的。”吴青云肯定道。
“但交州并非如此,他们是由各县自行派人护送军粮到一处,与州城的队伍汇合后,直接前往镇南关。”
“这么奇怪?”吴青云有些惊愕:“送到什么地方?”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望仙楼上看见过的那座山吗?”
“百里凤凰山?”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