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宣抚使?”
吴青云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脑海中灵光迸现,他狠狠一拍大腿。
“宣抚使,军务!我真是蠢啊,竟然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才想到。”
众所周知,依大玄官制,宣抚使一职,并非常设,而是为了偶尔为了特殊事务而授予的临职。
宣抚使的职责一般包括两点,一是褒奖激励边关将士,二是视察军务。
就林州那地方,区区不过几千驻城军,哪里用得着派一个正四品的宣抚使前往,所以他的目标必然不可能局限于驻城军,真正对准的,只可能是同在林州地域内,名义上也归林州宣抚使管辖的镇南关那足足有十万之众的守军。
结合王文若那一句提醒的话,便更加明了了,林州城最大的变数是谁,不是刺史,不是当地士族大户,甚至不是近在咫尺的敌国敌军,而是那位在镇南关上独断专行的蓝大将军。
“所以,将我们两个一起调往林州,是因为出现大麻烦?认为只有我和李流云合力才能解决的麻烦?”
想通了关键之处,一切便都是昭然若揭了。
“老爷,老爷。”
吴锋眼见自家老爷一个人思索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而且时而眉头紧锁,一会又发出“嘿嘿”的奇怪笑声,不由得有些担心地轻声唤了两声,毕竟虽说找了借口,但也不能耽搁太久再去酒宴啊,到时人家酒都喝完了,你还去干嘛?
吴锋的呼喊打断了吴青云的思绪,不过此时事情他基本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吴青云并没有发怒,而是一脸笑意地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吴锋望了望外面的日头,小声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老爷,该去望仙楼了。”
“好。”吴青云点了点头,起身便往外走:“我们这就去赴宴。”
“老爷。”吴锋在身后追着喊。
“又怎么了?”
吴锋伸出手,指了指吴青云身上的衣服,吴青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吴锋,脸上依然是不解的表情。
“您忘了您找的什么借口脱身回府了?”
“外衣弄脏了啊。”吴青云理所当然,下一瞬他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还是你心细。”
吴青云赶忙折返回内室去换了一件外衣,吴锋站在屋外无奈地扶着额头。
望仙楼,觥筹交错。
在场官员都是频频举杯,兴高采烈,只有李流云坐在席间,如坐针毡,他几次三番地都想要找机会与王文若搭话,但要么被别人打断,要么就是王文若根本不理睬他,搞得李流云是一头雾水。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吴青云来了,在场官员纷纷起身道贺,就连王文若和高刺史都是亲自起身迎接,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李流云很高兴,他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好一阵寒暄之后,吴青云又连饮三杯迟来的赔罪酒,大家终于放过了,吴青云也瞅准机会,一屁股便坐到了李流云身边的空座上。
“恭喜了,吴长史。”李流云端起了酒盏。
“你就放过我吧。”吴青云苦笑道:“我一口东西没吃,已经连饮了好几杯酒了,望仙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酒初饮不烈,可后劲大得很,再多饮几杯,怕是今夜你要背我回去了。”
“背就背,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你那几两肉,本将军还提得动。”李流云嘴上不饶人,但却也没再劝吴青云喝酒,自顾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不过这次调任,我心中确实有些许猜想,想和你分享一二。”吴青云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之后再说。”
“猜想什么,你不会是想自己老来得志,终于时来运转了,在猜自己的贵人是谁吧?”李流云揶揄道。
“你胡说什么?我有那么肤浅吗?”吴青云恼怒道。
“去年年底才刚在从六品的位置上被升了一级,这才半年功夫,又成了从五品的下州长史,吴青云,你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快的升迁速度吧?我要是你,还真得好好猜一猜。”
“那也没有你李将军升得快啊,去年刚被贬,这才过去多久,又连升两级,虽说没有官复原职,但也算重回正轨了,你不想想原因?”
两人每次一斗起嘴来,就停不了。
“我想了啊。但是想不出来,所以麻烦你猜自己原因的时候,也顺便替我想一想,想出了结果记得告诉我。”李流云理直气壮地又饮下了一杯酒。
“你这。”吴青云都快被气笑了,但李流云根本不管他,一杯接一杯地自饮自酌,让吴青云很是无奈:
“你慢点喝,慢点喝,我答应你,我替你想,行了吧。我今夜是真有很多事要跟你商量,别到时候我没醉,你醉倒了。”
李流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是你,跟猫似的酒量,这三两杯的,灌不倒我。”
这时陆续走了过来:“哎哟李将军,吴大人,你们怎么坐到这角落里来了,刺史大人和主簿大人都招呼你们过去喝酒呢。”
吴青云顿时头就大了,劝酒局又要来了。
宴席主位,王文若和高刺史也正在交谈。
“对了刺史大人,怎么今日似乎没有看到州司马呢?”王文若突然问道。
“哦是这么回事。”高刺史解释道:“蒲司马他已经卧病在床很长时间了,确实是起不来身,不是有意怠慢,故意不去迎接您的。”
“很长时间?那么久不署事,公务不全都荒废了吗?这也不算个事啊。”
“谁说不是呢?蒲司马自己也是难过,我听说他已经准备辞官,安心在家养病了。”
“是这样。那刺史大人你可得尽早物色好接手之人啊。”
“我本来是准备推举吴法曹接任的,可这不,被横刀夺爱了。”高刺史一脸苦笑。
“朝廷之命,谁都没法。刺史大人只能另择贤明了。”王文若十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