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吴青云方寸大乱,林州如今的州司马和法曹都是刘松命案探破后朝廷新任的,结果从外州赴任林州这拢共才一个多月,人就被扣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吴青云这位林州城的军政主官恐怕也是难逃其咎。
吉捕头完全能够理解吴青云的反应,当他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神情比吴青云还要惶恐。
“刺史大人,你现在能理解属下所说的天大的事有多大了吧?不瞒您说,这事也出了好几日了,我和长史大人都已经约好了,这两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如实将情况上报朝廷,毕竟这实在是超出我等的能力范围了。”
“此刻上山。”吴青云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站起身便走,边走边喊道:“李流云,去驻城军兵营调兵,五十人不够,那就调五百人来。”
“好嘞。”李流云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才不怕把事情闹大呢,反而最好是越大越好。
一路狂奔的路途上,吴青云骑在马上一脸不解地看着旁边兴高采烈的李流云问道:“你怎么看上去还挺高兴的?”
“嘿我能不高兴吗?”李流云皮笑肉不笑:“打从我来到南境开始,我一直就想好好揍揍这帮飞扬跋扈的混蛋,好让他们别再丢我们大玄边军的脸。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你告诉我,我怎么能不兴奋?”
吴青云沉默了一会,还是劝道:“能不发生冲突就尽量不发生冲突。”
“知道了。”李流云有些不甘心地瘪了瘪嘴。
这一次为了速度,吴青云连马车都没坐,府衙的差役也没带,全部选用的驻城军最好的快马,最终在狂奔半日之后,吴青云来到了吉捕头指路的那座孤山上。
果不其然,这里已经被边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停下,前面禁止通行。”吴青云正欲继续前行,却被人拦住。
“本官乃林州刺史吴青云,你们是边军哪一部的,我要见你们带队官长。”吴青云语带怒气地喝道。
拦路的两名兵士对视了一眼,然后冲着后面的树丛招了招手,地上杂草间似乎有活物在移动,紧接着一道人影便飞速掠过林间,很快消失在远方。
在原地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后,对方官长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但待到看清来人,吴青云便是脸上一僵,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
“徐中郎将,我们这是第几回碰面了?怎么似乎每次碰到你,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来人俨然正是与吴青云刚分开没多久的征南军讨逆中郎将,徐萍。
面对吴青云近乎逼问的态度,徐萍却是不慌不忙,甚至是在以近乎揶揄的口吻在回应:
“那只能说明吴大人近来的运气实在不是很好,可能需要去求个大师助你改改运,需要我帮你介绍吗?”
“你!”吴青云瞬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流云连忙上前打断这两人毫无意义的对话,挥了挥手道:“姓徐的,本将军今日没有那个兴致同你瞎扯,现在就一句话,交出草料场和你们闯入林州城中抢走的尸首,不然本将倒要看看你能在我手底下走上几招?”
徐萍闻言便是一笑:“草料场没说不还给你们啊,而且是马上就能还。当初接管,只不过是因为毕竟是发生与我征南军有关的地界内,总得象征性地查一查吧?”
“至于那些尸体,也可以还。但你用闯和抢这两个字眼恐怕不对吧?当初我属下进林州城的时候,是得到了驻城军一位参将的邀约,前去兵营拜访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啊,绝对属实。而他们在城中闲逛时偶然发现,府衙里有我们过问此案所需的证物,顺手带回来不也是很正常?”
“你可以问问你那位捕头。”徐萍伸手指了指吉捕头:“当时我们带走尸首的时候,他的人抵抗了吗?没抵抗的话怎么能叫抢呢?应该叫拿,对不对?”
“对个屁。”李流云正欲暴起,却被吴青云一把按住。
吴青云强忍怒气对徐萍道:“把人留下,你们走吧。”
“好,吴大人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嘛。弟兄们,我们撤。”
徐萍一挥手,大批边军兵士从树林间应声而动,缓缓退去。
“这家伙欺人太甚。”哪怕是对方已经走远,李流云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
“回林州以后,想办法查一查这个徐萍的底,他出现在我们身边出现得太频繁了,而且人很不对劲。”吴青云叮嘱道。
“好。”
李流云一口答应,就算没有吴青云这话,他自己也会去查,他倒想看看,这么嚣张的一个人,到底有些什么背景?
随着边军的下山,取而代之的吴青云他们的登山。
在一座门匾已经老旧得快要脱落的破旧场院前,徐萍伸手推开了院门。
“喏,你们二位州里的大人就在这了,这几日以来我们可一直都是好吃好喝地待着他们的啊。”
在一间看起来还算严实的小屋里,吴青云见到了他的林州司马和法曹。
“不用看眼神我都知道你们要指责我。话先说清楚,是你们这二位大人自愿留下来协助我们查案的,可不是我们强行扣人,你看他们身上,既无锁链也无枷锁,完全是来去自如的自由之人,你们要还不信可以自己问问他们。二位大人,末将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徐萍先是戏谑地看了一眼李流云,然后又将目光扫在了被关押的两名官员的身上。
此时被关押多日的两人早已是惊惧交加,哪里还敢有什么反驳的念头,迫于徐萍的淫威,只能连连点头。
“那看来我们之间是不存在什么争议了,既然都把话说开了,那我可就走了,你们要是等到我走后再折腾什么幺蛾子,我可就不认账了。”徐萍一脸的嬉笑。
但在他走出门,背对着吴青云一行之后,他的嬉皮笑脸瞬间消散不见,余留下的,只有一脸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