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在干部科,一贯是十分正直的,无论是常务副部长贾彬又或者是地委组织部的部长于伟正,对赵东都是十分器重的。也有不少说法,赵东年轻,就算是干不出什么成绩,以后当个组织部的副部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毕竟管帽子的干部,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有这样的优势。
赵东之所以这次有些唐突的表态,自然还是因为周省长的公子周海英的面子。
周海英心里也是清楚,拉孙汉一把力挽狂澜,也是帮自己的忙,毕竟这么多的碎石如果不尽快出手,年底的时候审计,自己在建筑总公司借的七八十万的资金就还不上了。
周海英听到赵东说要把两个人都退回去,也就没有想另外一个人是谁,就满口欣喜地道:得罪组织部,谁也别进步,我当了多年的书记,太清楚组织用人的原则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东哥是管着全地区十个县再加上工业开发区的干部,这样的岗位,比一般的专员都要管用啊。
赵东的脸上听完之后,顿时火辣辣的,一时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周海英的恭维,还是周海英的讽刺。
草草地结束了饭局,赵东拒绝了周海英一起去花园酒店放松的想法,就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的时间,平安县组织部的姜艳红副部长就乘车拿着两份人事档案来到了赵东的办公室。
赵东看着姜艳红,略带冷漠地道:姜部长啊,这次你们平安县委是什么意思?怎么连队伍的稳定都不顾了呢?
姜艳红和赵东平日里关系不错,这次进门就看到赵东脸色不对,被这么一问,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问道:赵科长,您指的是?
赵东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中的乌云。他紧蹙着眉头,眉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眼神中透着明显的不悦。各级县建设局改革工作正在稳步进行,这个时候,你们平安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换书记?书记是管方向管大局的定盘星,你们就不怕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乱子。这个临平县不就是因为建设系统出问题,组织部分管的副部长也被拿下来了。
姜艳红心里嘀咕道:这个赵东,怎么还干涉到县里的具体用人上来了,以前的时候县长助理、县政府的党组成员都是把资料一交备案就完事了。
姜艳红虽然也是正科级的副部长,按级别与赵东平级,但赵东是二科的科长,县里能不能出干部,赵东的位置十分关键,姜艳红自然不敢得罪赵东,十分恭谦虚地道:赵科长,这个是县委集体的研究,可能这个田书记更适合建设系统吧。
赵东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道:姜艳红同志,当初红旗同志是亲口答应我,要将建设局的书记推荐为县长助理的。
姜艳红笑着道:赵科长,您别生气,现在我们推荐的就是建设局的书记嘛!
听完了姜艳红的话,赵东一时恍然大悟,怪不得郑红旗当时问自己关心的是单位还是个人,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赵东低眉看了看桌子上密封的两份资料,也是知道这个时候给姜艳红说这些话也是徒劳无益,就道:这样吧,这份材料先放到这里,我有时间再看一下。
姜艳红心里知道,只要赵东打开了材料,就必然会马上同意备案的,毕竟里面有一份邓晓阳的材料,里面家庭关系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父亲邓牧为、地委副书记!
看着姜艳红离开了办公室,赵东直接拿着两个档案袋往旁边的柜子里一扔,重重地关上了门。作为县里报上来的人事材料,没有部长副部长的授意,赵东是万万不敢退回去的,但是压在自己办公室几天,却也是正常情况。毕竟这种事情就没有明确地办理时限。怎么办,办多久都是经办人员自己说了算。
县里人代会的日子临近,各项人事安排都基本已经敲定,就等着过会之后,一批年轻人又将走向领导岗位。
晚上的时候,正在陪红旗书记打球,一周三次的乒乓球运动并不能得到有效地保证,作为县委书记,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接待,每个经办的单位,都希望县委书记或者县长能够出面陪酒。但一般除非招商引资和地区领导,建委、国土和财政、税务几个大局的一把手之外,红旗书记其余的招待也是能推就推。
回到了家里已经近九点,九点钟的深秋,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只有北风萧萧。正拿着钥匙开门,就听见家里传来了嬉笑之声。打开门之后,就看到文静和芳芳也在家里,桌子上摆了些花生瓜子。
看我回来,文静起了身,喊了一声姐夫。
如今剑锋不在,文静上班,孩子就被剑锋的母亲也是接到了地区,和岂露倒是都住在了地委家属院,从小就成了玩伴。
看三人都在客厅看着电视,我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回了卧室。随手拿起了晓阳翻开的书,也就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也就有了些许的困意。
不知道几点钟,就听到了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隐隐约约中就听到晓阳严肃的语气: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那我马上过去!
听到马上过去,我就一下激灵了起来,这么大晚上的什么事要马上过去。
正想着,晓阳步履匆匆地拿了一件外套丢了进来,快,跟我去地毯总公司。
地毯总公司?这个时候?什么事?
晓阳一边穿自己的外套一边道:有两个女工在厂子里被流氓欺负了,还捅伤了一名厂里的经警同志。
听到捅伤了一名经警同志,我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个鲤鱼打挺就穿上了衣服。
晓阳一边开门一边道:文静,你晚上也别走了,那边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你家房子不隔音!
芳芳忙拉了一下文静道:别走了,我怕!
文静看了一眼芳芳道:别说了,我也怕!
怕啥啊,有朝阳,我们去看看就回来。你们锁好门!
我又折回了卧室,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把军用匕首,递给文静道:把门反锁了,拿着这个壮胆!
出了门,和晓阳一起就开车直奔地毯总公司。
到了之后,看我们下了车,几道电光在脸上晃了几下,李叔和王守谦带着公安的同志已经到了。厂书记兼任厂长老杨愁眉苦脸,公安局和派出所的人拿着手电四处地照着勘查线索。
李叔主动走过来道:三个人,在宿舍糟蹋了两个女孩,值班的经警发现不对,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被他们从背地里捅了一刀,人现在昏迷了,医生是有点麻烦。
晓阳道:人抓住没有?
翻墙跑了,现在已经派人对全县开展搜查。说着李叔便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屋。
晓阳道:我去看看。说着就带着手电进了屋。
地毯总公司多是附近不远的人,所以住宿的人并不多,女工宿舍里一般每个寝室也就两三个人。
不多会晓阳就出来了,问老杨道:今晚在这里睡的有几个人?
老杨道:四十多个,多数都回家了,这些离得比较远。我们宿舍比较充足,所以一个屋就住了两个人。我们了解了一下,她俩睡觉的时候忘锁门了!
大家知不知道是哪间屋出的问题?
我们的女干部去看了,大家都不知道,
出事之后就让大家把门都锁了。
晓阳道:这样,明天这四十多个全部放假,这样大家就不知道哪两个同志出的事。女孩子,都还没结婚,这事要是传出去,老杨,你们公司你要负责任。
不多会的时候,汽车车灯划破夜空,这灯光比吉普的灯光要亮。车还没停稳,李叔就在晓阳旁边道:红旗书记和友福一起来了!
我和晓阳跟在李叔旁边,忙迎了过去。汽车停稳之后,红旗书记和友福两人从后排两侧分别下车。
俩人都是神情严肃,听着李叔的汇报。自是将事发和采取的措施,全部做了汇报。
郑红旗倒没有批评人,而是十分平静地道:老李,受伤的同志有没有看清楚犯罪嫌疑人?
这个不好说,我们的同志到了之后,那个同志已经昏迷了,能不能抢救过来,还存在变数。
郑红旗又道:现在投入了多少人?
县局和周边几个派出所都动了,一百多个人。
一百多个人?恐怕不够,友福,这样,公安局请求增加人员和装备的请示我们先批了,县公安局的力量确实太薄弱了!老李啊,这个案子影响恶劣,必须集中全部力量进行侦办,必要的时候,可以向省公安厅和地区公安处请求支援。毕竟至少有三名受害者,和那几个混蛋有过接触。
听完了红旗书记的指示,李叔表态道:请书记放心,我们县公安局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晓阳补充道:书记,我们计划让住宿的女工暂时都先休息……
郑红旗听了晓阳的想法之后,就点了点头道:这个想的很全面,你们抓好落实!
说罢又转头看向了我道:朝阳同志也来了,还是很有警惕性和敏锐性的。这个时候就是要主动起来。那这样,晓阳同志,你们在这里稳妥地处置好后续事宜。老李,我们去趟医院,受伤的同志也是因公负伤。
晓阳又进了屋,不多会又出来和老杨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家。
路上的时候,不时能够看到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来回穿梭。
到了家里,晓阳敲了敲门,良久之后,里面才怯生生地道:谁呀!
文静,开门。
开门之后,文静拿着匕首,躲在芳芳的后面,那画面倒确实是被吓到了!
洗漱完,躺在了被窝里,晓阳一时也没有了在现场的泰然自若,而是往我的怀里钻了又钻,将被子拉了又拉,只露出一双明晃晃的眼睛。
我伸手拉灯,晓阳道:别关灯,怕。
我看着晓阳道:怕啥啊,有我呐!啪的一声就把灯关了。
第二天一早,天已经放亮,三个人好似都忘了昨天的狼狈模样,吃着饭,一脸镇定地谈论着昨天的事。临近出门,文静道:晓阳,我今天晚上还在这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