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闻言,这才壮着胆子说道:“那书呆子骂老夫人你是老糊涂,老不要脸,害人精,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居然言而无信,执意赖婚,一定是吃错了药,神经错乱了!”
老夫人一听,刹时脸色转成了猪肝色:“啊啊啊,这骂的也太过分了!”
红娘闻言,连忙解释道:“这都是那书呆子说的!”
“他还说,老夫人你作为前相国夫人,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相国府的尊严,忘恩负义,干出赖婚这样的糗事,真是几十年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老夫人,你听听,这呆子骂的凶不凶?他左一个忘恩负义,右一个设计赖婚,就仿佛我崔府赖个小小的婚约,跟犯了天条一般。”
老夫人闻言,气得浑身颤抖,她自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被人这么恶毒的咒骂过,心中刹时五味杂陈,但作为相国府的主事人,她也不便发作,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假装和颜悦色的说道:“对于这等穷酸秀才,下等人,让他骂几句倒也无妨,我相国府是何等人家,我郑娟又是何等身份,怎能与他计较?”
“让他骂吧,不必挂怀!”
红娘闻言,连忙说道:“啊哟,还是老夫人您宽宏大量,反正红娘我是忍不了。咱们堂堂相国府,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解元秀才给脸上抹黑?”
“红娘我若是不回怼他几句,也显得我相国府太软弱,太好欺负了!”
老夫人闻言,不由浑身一震,连忙问道:“那你是如何回怼他的?”
红娘道:“我当时就对他说,书呆子,你也别开口赖婚,闭口也赖婚的,我崔府就赖了你一次婚,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就这般的呼天骂地,真是不识好歹!”
“你要明白,我们这种大户人家,赖婚这种事是家常便饭,一般都是想赖就赖,想许就许,就和平常过日子一样,不足为奇,无须这般的大惊小怪。”
“你也不去大街上算算命,就算你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和我家莺莺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你只是个小小的解元秀才,又是家道中落,如何配得上我崔府相国千金?”
“我家夫人对门第的要求很高,你家门第太低,门不当户不对,两人如何结为夫妻?”
“等你他日考中了状元,身列朝堂,做了大官,我家老夫人就不会赖婚了,不但不会赖婚,还会替你们好好的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老夫人,你觉得红娘我说的对不对?”
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又想到自己之前对张君瑞的所作所为,心想读书人本就生性执拗,闹起脾气来很有可能这么骂,于是努力的摁下心中不快,冷声问道:“那后来呢?”
红娘说道:“后来他还说,当日幸亏是他设计退了贼寇,救了崔府上下,是崔家的大恩人,崔家知恩不报,还要赖婚,真是欺人太甚!”
“我对他说,呆子,你别一口一个恩人,设计退贼不假,但你退贼不光是救了我们崔府,也是为了救你自己。”
“若你见死不救,雷首山的贼寇们放火烧寺,你一样得死!”
老夫人闻言,不由心中高兴,连连点头称赞道:“真不愧是红娘,说的好!”
红娘见状,嘻嘻一笑,继续说道:“我说你也不必后悔修书一封,招来了白马将军,镇压了贼寇,你如果真的后悔,就再写封信,将那些强盗再招来,让他们再来围一遍普救寺好了!”
老夫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红娘你真是胡闹,这如何使得!”
红娘挽起老夫人的胳膊道:“好我的老夫人哩,你就放心好了,那雷首山的贼首孙飞虎,早已被白马将军斩杀,小喽啰们也都是死的死,降的降。再说那书呆子根本就不认识其他什么强盗,就是想招也招不来的。”
“见那呆子不吱声,我又说道:你在我们崔府白吃白喝四五个月,老夫人诚心相待,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要死咬住赖婚这点小事不放,真是不像话!”
老夫人闻言,连忙问道:“你这么骂他,他如何反应?”
红娘道:“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张君瑞说不过你,也不想和你再辩论。赖婚又不关你什么事,都是那老太婆一手操作的。”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君瑞我要将这件赖婚的事,先到城里,在酒肆茶坊去说,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再到蒲关,找我那做总兵的兄长白马将军杜确,让他为我做主,将老夫人赖婚的事告到朝堂去。”
“他还说要将这件事的经过,写个揭帖。”
“老夫人,你说什么是揭帖啊?”
“反正红娘我也不懂,就让他随便去写吧,书呆子就喜欢舞文弄墨,没有其他什么本事,咱不怕他!”
老夫人一听,不由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心想:啊哟,这张秀才好厉害啊!如果经他这么一折腾,我堂堂前相国夫人,大唐一品诰命,岂不是要身败名裂?
不行,必须得阻止他才行!
于是连忙说道:“啊哟!好我的小红娘哩,这可如何是好?”
红娘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夫人别怕,他没事找事不嫌累,非要去到处说,就让他说去好了,没有什么的。”
“说说怕什么?既不痛又不痒的。反正我们躲在西厢别院里也听不见,耳不闻心不烦。”
“若是穷人们听到了,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即便是大户人家听到了,他们平常也都各种的不讲信用,大家都一个样,谁也别嘲笑谁!”
老夫人闻言,不由心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
如果张秀才这么一宣传,我崔家可就名声扫地了!
我作为崔家的主事人,怎么对得起先相国大人和崔家的列祖列宗?
这张秀才目前是万万不可让他走的,一定要想办法稳住他,再花些功夫,让他消消火,然后再看他需要什么,尽量的满足他,等他彻底不生气了,再打发他走。
只要他松口,收了我们的钱财物品,就不会再去到处宣扬我赖婚的事情了!
另外,我如果现在就让他走,也会被寺里的众人议论,说我不守承诺,不但设计赖婚,还过河拆桥,将他赶出西厢书院,这就更加没法解释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将张君瑞留下来。
老夫人想到这里,于是开口问道:“红娘啊,那张秀才是真的要走,还是说说气话啊?”
红娘面无表情的答道:“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