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瑞闻言,不由心中一疼,哭道:“哎哟,我的心肝啊!”
小红娘又道:“小姐她听说相公你病了,不顾自己的身体,心急火燎的催促我,让我前来探望你,她对相公你,真是一片痴心啊!”
张君瑞闻言,哭的更伤心了,叹道:“哎哟,疼我爱我的小心肝啊!”
红娘见张君瑞哭的肝肠寸断,不由说道:“相公莫要悲伤,小姐还让红娘我捎两句话给你。”
张君瑞闻言,不由一愣:“什么话,姐姐快快讲来!”
红娘微微一笑道:“小姐让我给你说:天长地久,不负知音。”
张君瑞闻言,刹时明白了莺莺小姐的心意,不由感动的涕泪交加,愈发悲痛,悠悠说道:“纵然我家莺莺多情,但佛殿许婚已然被老夫人赖掉,多情又有何用呢?”
小红娘闻言,歪着小脑袋问道:“相公,你知道老夫人她,为何要赖婚么?”
张君瑞闻言道:“老太婆她忘恩负义,口是心非。”
红娘摇摇头道:“相公你是只知其一,但不知其二。”
“主要原因是,相公现在你还只是个白衣秀才,没有一官半职,所以老夫人她才决意赖婚的。”
张君瑞闻言,不由心道:红娘说的对,各朝各代都一样,如果没有社会地位,别人自然是看不起的。
于是说道:“姐姐说的是。但若论考取功名,不是君瑞我夸口,我取青紫易如反掌。”
“我来河东县就是路过,本意正是为了明年的大考而去往长安的。”
红娘闻言,不由笑着说道:“好我的相公啊,这就对了。”
“你目前的第一要务,是把考取功名放在心上,千万不能丧失志气,将你这双偷香窃玉的巧手,预备到哪蟾宫折桂;千万不能让情丝藤蔓束缚住了雄鹰的翅膀,更不能被麻雀儿夺去了你的鸿鹄直插云霄的大志;还不能为了锦绣罗帐里的美人儿,而断送了金马玉堂的大好前程。”
“你一定要勤奋苦读,到来年赴京赶考,争取高中状元,博他个一官半职,这样才能体体面面的将小姐迎娶,到时候也好让小姐能够扬眉吐气。”
“到了那时,老夫人哪里还敢赖婚,不但不赖,还要小心翼翼的将小姐亲自给你送上门哩。”
“所以,这门亲事老夫人只是赖掉了三分之一,小姐的一分痴情和相公你的一分执着和奋发并没有赖掉,美满的结局注定是有的,只不过还要靠相公你的争气。”
“相公,红娘我说的对也不对?”
张君瑞听了,不由连连点头,心道:啊哟,别看这小红娘年纪不大,只是个丫鬟,但却很有见识啊!
于是连忙说道:“对对对,红娘姐姐真的是金玉良言,君瑞我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好好奋发,研读典籍,绝对不辜负莺莺小姐的痴情和姐姐你的一片苦心。”
红娘闻言,这才长舒一口气道:“这才对嘛,红娘和小姐就等着有这么一天哩。”
“相公自己保重,红娘我去了。”
张君瑞见状,连忙说道:“姐姐且慢!”
红娘一脸好奇的站住脚步道:“相公还有什么事?”
张君瑞郑重说道:“莺莺小姐既然对君瑞我一片痴心,君瑞这里有书信一封,还望红娘姐姐转呈小姐,让君瑞我向小姐表表真心。”
红娘闻言,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若是带带口信,无凭无据倒还好,万一事情不慎败露,我还有得赖。若是写了书信,白纸黑字,有凭有据,可不好解释。不行不行!”
张君瑞连忙说道:“姐姐,不会有事的。”
红娘闻言,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这事即便可以瞒过老夫人,但小姐的脾气我也不好琢磨,她万一看到相公的书信,翻脸无情,一把将书信撕个粉碎,就是带回去了也没用。”
张君瑞道:“姐姐啊,你一向都是帮助君瑞的,这回就劳烦答应一回吧!”
红娘道:“这个真不行,红娘我无能为力,实在难以从命。”
张君瑞一听急了:“好我的红娘姐姐啊,还请你鼎力相助!”
“君瑞我一定重金酬谢!”
红娘闻言,不由气的脸色大变,一脸怒气的说道:“哼!张相公,你当我红娘是什么人了?”
张君瑞闻言,不由一脸懵懂,心道:啊哟,这小丫头为何动怒呢,我没有说错什么啊?
于是试探着问道:“姐姐为何这般怒气冲冲?”
红娘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张相公啊,我只当你是个大才子,还真不知道你还是个大富翁哩,你居然在红娘我面前卖弄钱财,要拿银钱衡量我,红娘我难道是为了图谋你的钱财,才帮助你的?”
“你真拿我当贪财的俗丫头了?”
张君瑞闻言,这才明白不该说重金酬谢,自己太小看红娘,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心道:红娘姐姐为了我与莺莺小姐的亲事,来回奔波操劳,怎么会是贪图我几两金银呢?我真是太糊涂了!
于是连忙赔罪道:“红娘姐姐请息怒,君瑞我一时着急,说漏了嘴,真是罪该万死,还请姐姐恕罪!”
红娘道:“张相公,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居然把我看成了那种见钱眼开的轻薄女子!”
“红娘我虽然是个小丫鬟,但人穷志不穷,骨气还是有的。”
说完,不由掩面嘤嘤的失声痛哭起来。
红娘越哭越伤心,心想:红娘我真心帮助你张君瑞,本来是反感老夫人的仗势欺人、背信弃义,是为了给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讨一个公道,全凭一腔正义,并不是贪图什么银钱,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知书达礼、才貌双绝的翩翩公子,居然会认为红娘我帮忙,是为了图他的钱财!
他这不是赏赐,也不是酬谢,是对我正义感的侮辱和热心肠的玷污,是对我高洁人格的践踏!
她越想心中越难过,嘤嘤的哭个不停。
张君瑞见状,知道自己这下可是闯了大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连连向红娘鞠躬,唯喏连声道:“都是君瑞我不对,姐姐还请原谅!”
红娘别过脸去不看他:“你可是大富豪,我一个小丫鬟哪敢怪罪你哩!”
张君瑞连忙解释道:“好我的红娘姐姐哩,千不该万不该,都怪君瑞我不好,瞎说一气,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说完,一躬到底。
红娘侧脸瞄了他一眼,只是哭,却并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