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瑞落寞的走出便门,只觉得头昏眼花,几乎要站立不稳,琴童从假山上看到主人出来,连忙飞奔过来,扶住他道:“相公,相公,你还好吧?”
张君瑞见是琴童,连忙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不住的叹气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琴童闻言,也不由叹道:“气煞琴童也!”
张君瑞闻言,不由有些诧异:“我是生小姐的气,你气什么?”
琴童说道:“我方才在假山上,棋亭里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崔家小姐将你当成贼人,那我琴童岂不是也成了贼人的书童,我岂能不气?”
张君瑞闻言,连忙制止道:“嘘,别大声喧哗,今天的事情,你不可对任何人讲,快扶我回房去吧!”
琴童闻言,急忙将张君瑞的胳膊挽起,这才发现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一摸他的双手,感觉就像是两个冰疙瘩,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的血色,琴童不由地心痛道:“啊哟,相公啊,你怎么这副样子了?”
张君瑞闻声,轻声叹道:“我觉得浑身不舒服,恐怕真是病了。唉!今日这一场闷气,真是要气死我了!”
琴童扶着张君瑞回到西厢,将他安顿睡下,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守护了一会儿,这才回卧房休息去了。
张君瑞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中越想越冤枉,心道:唉,且不说我一封书信,解了雷首山贼兵围困,救了你们崔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就说这回,明明是小姐你约我去花园相会的,见了面为何却突然翻脸,还将我当成了采花的贼人呢?
你们娘赖婚,女赖简,赖得一个比一个霸道,这是娘俩合伙,变着花样的戏耍我啊!
唉,想我一堂堂魔都风情街画坊的老板,名校毕业生,居然被古人给戏耍了,真是傻的可以!
他长吁短叹,躺在床榻上似睡非睡,直到深夜。
四更刚过,张君瑞在睡梦中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不由心中一惊,暗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访呢,于是连忙问道:“谁?”
门外无人应答,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宛如阵阵细雨落在芭蕉叶上,声音清脆动听。张君瑞披上衣服,好奇地起身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他就惊呆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身着素雅百褶裙的清丽女子,她美丽脱俗,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张君瑞的身体瞬间仿佛被电了一般,激动得手足无措。他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莺莺?你……你怎么来了?”
莺莺小姐微微一笑,这笑容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美丽而温暖。然而,她很快就低下了头,两朵红云浮上了她的脸颊,如同熟透了的苹果,娇羞可爱。
张君瑞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魂魄。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惊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景。莺莺小姐也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张君瑞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作揖道:“小姐请进!”
莺莺小姐依旧低头不语,微微含笑着走进了书房。
张君瑞见莺莺小姐独自来访,心中早已是火急火燎,他右手轻轻抚上小姐后背,拥着她走进房来,小姐也没有拒绝,只是小脸更红了。
张君瑞见状,连忙替她宽衣解带,两人上得榻来,并枕而卧。
他将莺莺小姐搂在怀里,又爱又恨地说道:“小姐你辛苦了,这大半夜的来寻我,说明你对君瑞情深义重,但是方才在花园里却为何要拒绝我,还将我当做贼人?”
“我去花园,本就是你让红娘给我送信,答应我花前月下,不见不散,哪里知道我只是说错了一句话,你便立刻翻脸,好像是在戏弄我一般。”
莺莺小姐闻言,在他耳边温香软语地呢喃道:“那都是为了避开红娘那个小机灵鬼啊!现在我特来请罪,侍奉张郎你,让你享用,好不好吗?”
经莺莺小姐这通折腾,此刻的张君瑞刹时神魂颠倒,仿佛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已被莺莺小姐勾走。
他将脸庞贴在莺莺小姐那粉红的小脸上,只觉得满怀的麝兰香气,口中甜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就仿佛是包含了琼浆玉液一般,令人沉醉。他正要睁眼细看,一双玉臂却将他猛地箍住,杭绸上的两只鸳鸯,刹那间开始在红色波浪中起起伏伏,来回荡漾,仿佛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就在这如痴如醉,欲仙欲死的当口,突闻‘咣’的一声,隔壁寺庙里的晨钟敲响,这钟声如同当头一棒,将张君瑞从温柔乡中惊醒。他蓦然警觉,探手一摸怀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美人?
他这才明白,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春梦。
而这梦中的欢乐,更是加重了他惊醒后无限的忧伤。
他披上衣服坐起身来,望着已然泛出微微晨光的窗外,不由长叹一声,悠悠说道:“古人有云: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可今天的莺莺小姐,却是西边日落东边雨,道是有情却无情啊!”
“想我张君瑞漂泊至此,原是为了追求真爱,可一片赤诚,如今却只换来了满腔的悲愤和凄凉,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完,双目一闭,两行清泪如花前细雨,缓缓流了下来。
此刻的他,心中万念俱灰,居然有了些许的厌世情绪。
他心想:与其在这亦真亦幻的古代社会里,受这种无边的苦痛和折磨,我还不如直接跳塘自尽死了的好,反正我也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大不了再穿回去也就是了。
如果万一不幸直接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人活百年,迟早总有一死,早死早解脱。
想到这里,张君瑞就欲挣扎着下床,去第一次见莺莺小姐的池塘里自尽。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却都无法生出一丝的力气走下地去。
无奈之下,他不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唉,看来老天这是不让我死啊!”
“罢了罢了,既然死不成,那我惹不起,躲得起,我张君瑞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来到了大唐盛世,那我就努力学习,赴京赶考,蟾宫折桂。到了那时,我再来这西厢别院,拜访崔老夫人和小姐,看她们还敢不敢戏弄我,看低我!”
如此想着,张君瑞心中不由涌起了一丝活着的勇气,宛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躺在床上,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开始筹划自己的离寺赶考计划。
天花板上的木纹宛如一幅抽象的画卷,在他的眼前展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的场景。那时,崔老夫人和小姐会对他刮目相看,他也将成为一个让人敬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