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大营,太子六率和赵王府的火麒麟卫,作为皇家在此次陇右练兵的代表,他们所在的营地,正好处于整个大营的东北角,北面是正对着山坡,只要兼顾东边的大营边缘就好。
且这地方,临近一处独立的水源,不与整个大营的兵将们同用一处水源。
这就形成了,他们完全可以相对独立的,去生火造饭,这正合了李宽的心意。
当李宽跟席君买、苏烈两人,带着巡营小队,来到这营地的时候,营地门口的侍卫,首先看到李宽就行礼。
因为他们正好是赵王府的侍卫,属于王鹏王林的手下。
不过,他们也检查了席君买和苏烈等人的装备,这就让李宽很不高兴,自己带来的人,怎么还检查呢?
这也太没面子了,但席君买却一边接受检查,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李宽兄弟可能不知道,这是军营的规矩。
任何成小队的队伍,在进入本不属于自己营地的地方,都要接受检查的。
就别说这里,即将入驻的太子殿下和你这位赵王殿下了。
而且,每次来人都要登记造册,要做到有据可查才行,以后出征之后,更要严格约束的。
你看看你赵王府侍卫后面,还有太子六率的侍卫在监督呢。
这样也能做到防止内外勾结,使得营地的安全性,做到最好的保障。
本不互相隶属的两伙人,互相监督,看来你这营地,有行家在坐镇啊。
李宽兄弟,这些精锐如果在你手中运用得当的话,定是百战强兵啊。”
而苏烈一边把自己的装备卸下,给门口的侍卫检查,也一边说道:“是啊。
从这营地的一些细节看,最先在此处扎营的人,做到了最基本的调配不提,而这营地有其独特之处。
虽然,就目前看来,这营地是与主大营相连的,但这营地的布置却是相对独立的。
不光是护卫边缘的一面,且四周配备了至少明哨、暗哨无数。
如果被人偷营的话,定会有来无回的。
内营的人会在第一时间接到预警,完全可以应对自如。
另外,这水源粮草方面,也是独立囤积的,就是不知道这营地布置,是出自何人之手啊?李宽兄弟,你下手的人才不少啊。”
李宽一边听,也一边看自己营地的方方面面,确实如席君买和苏烈两人所说的一样。
王林从营地内巡营到门口,正好看到李宽到来,马上就到了跟前,向李宽见礼。
之后,他对门口的侍卫说道:“殿下到了,为什么没人去通报呢?你们怎么还对殿下的朋友检查呢?”
那侍卫感觉自己好委屈,因为他从进入这营地的时候,就被一个很严肃的青年将领警告。
在这营地内,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一切按规矩做,就不怕人质疑。
怎么自己刚刚按照规矩来办事,就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教训了呢?
他望向李宽,李宽却向王林摆手,说道:“这不怪他,我一会也接受检查,以后这营地的规矩,就按这个办。
一会儿太子回来,换东宫的侍卫来检查,你们也要做到坚持这个规矩。
既然规矩定下来,就不能轻易打破,出了问题,我担着。”
而王林却苦笑的对李宽说道:“殿下,没想到第一批被检查的竟然是您,这都是您别院那的四家将当中的长孙克军要求的。
他一进入营地,就将一个私自不听号令的部曲,罚了二十军棍。
这不,连属下这手底下的人也都害怕了,打得那叫一个惨啊,听说是程小公爷带来的部曲。”
李宽听到这里,就问道:“那四家将,一下就接手这营地了?
虽然,我给他们的任务是这样,但也没让他们如此对待不听话的人啊?
二十军棍打得好还行,打得不好,三天五天都下不来床的。”
说着,李宽就在王林的领路下,引着席君买和苏烈进入了营地。
而席君买他们的巡营小队,就待在门口没进来,他们也看出这营地,就是龙潭虎穴一般啊,动不动就要罚军棍啊。
李宽进入营地的主帐,还请席君买和苏烈安坐,之后,他让王林将所有赵王府的家将、侍卫和统领前来。
不一会儿,众人陆续到来,只见李宽严肃的问道:“营地现在安排如何了啊?”
长孙克敌最先躬身施礼道:“回殿下,末将已经将营地整体接手。
太子六率在靠近南边的侧营,与中军接壤,方便太子殿下与各位大将军随时共同。
那里布置了一个小门,方便太子殿下随时出营地。
那里有东宫的几个供奉侍卫把守,但末将也派出了几个侍卫与他们轮班,做到互相监督,与主营地的规矩是一样的。
另外,田家两位侍卫统领,已经在全营地布置了明暗双哨,水源粮草也有专人看守。
王家两位侍卫统领,交替巡营和看管物资府库,火麒麟卫分别驻守营地边缘,并且,保证营地内水源的安全和用火安全。
末将四人当中,长孙克军为军法官,掌管营地一切法度。
长孙克功负责武器装备修整和维护,马具战车一类也在其中。
长孙克成随时机动,哪里出现问题随时补上,以上就是目前营地内的情况,还请殿下指正。”
李宽听这长孙克敌的一套说辞,很是满意,一时间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李宽不断的点头,他也发现席君买和苏烈两人,也不断的点头。
之后,李宽又问道:“我听说,克军打了程处默带来的一个部曲的军棍,可有此事?”
长孙克敌看向自己二弟,长孙克军马上上前躬身施礼道:“殿下明鉴,末将身为营地执法官,不得不出于公正的目的。
打了那程小公爷部曲的军棍,但末将认为这是有必要的。
因为那部曲私自用火不说,还将酒带入营地内,别的不说,末将打了他二十军棍是客气的。
如果,被中军大帐中的几位大将军知道,那说不定会拿他出来,做个什么‘杀鸡儆猴’呢。
要知道,中军的执法官可是牛将军,他的手段可是比末将狠太多了。
不过,方才末将也去跟程小公爷交代了一下,程小公爷也认为末将职责所在,理应如此。
并且,那被罚的部曲,也与末将讲和,我们还成了朋友,说此次练兵结束,定要一起去喝酒呢。”
李宽听到这里,一时间哑然失笑了,刚打了人家屁股,转头就跟人成朋友了,人家还美滋滋的说要请你去喝酒。
因为这酒被罚,回头还去喝,好酒之人的世界,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另外,这程处默手下的人,怎么这个德行啊?
不过,李宽也觉得自己手下这几位都是人物啊,平日里没看出来,他们都是天生为战场而活的啊。
李宽笑眯眯的对席君买说道:“席大哥,你觉得我这营地,这么布置可好哇?”
席君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与定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卫公那里学习兵法布阵,当然了,这安营扎寨,也是首先要学习的。
我观这位长孙将军的营地布置,与从卫公那里学到的东西,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定方,你说呢?”
苏烈也不断的点头,说道:“确实不错,听说李宽兄弟手下,有个强劲的百战老兵组成的队伍,不知道李宽兄弟,可否引荐一下啊?”
而没等李宽说话,只见那古大牛笑呵呵的,出来走到苏烈的桌案前说道:“苏定方,可还认识俺老古啊?”
苏烈定睛一看,马上起身,仔细打量这古大牛,之后激动的说道:“可是与那刘黑闼大战百十回合,不分胜负的古铁爪,古大牛当面吗?
你这家伙还活着呢?哈哈,真是故人相遇啊,没想到,我苏定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隋末战乱时候的故人。”
古大牛哈哈大笑道:“可不是嘛,当年这众多反王,都被我李唐收拾了。
我娘子军火麒麟卫,自然是当年最强的队伍之一,现在依然如故啊。
与俺老古大战过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刘黑闼的名气更大一些罢了。
俺老古一直都想试试老苏你那无敌马朔,还有那神射,怎么样?抽个时间咱俩练练吧?”
说着,他用他那铁爪子,还不断拍起了苏烈的肩膀。
而苏烈也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在不影响军营正常秩序的情况下,咱俩随时互相讨教。”
听到这里,李宽很是好奇的问道:“苏大哥与古统领是旧识?”
苏烈有点唏嘘的说道:“他人青葱我峥嵘啊,过去的事了,都成过往云烟喽。”
是啊,这苏烈也到了中年,今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更大的机会建功立业。
而李宽却豪迈的说道:“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北征突厥就在眼前,苏大哥何必做那英雄迟暮的样子呢?
廉颇七十岁还上战场呢,姜子牙八十封丞相,苏大哥,小弟我也算是道门中人。
我观你此次出征之后,定会有那紫气东来建功业,时来运转觅封侯之机缘啊。”
这话一出,苏烈也激动了,看着李宽兴奋的说道:“李宽兄弟,觉得我真的可以?”
李宽笑道:“卫公的兵法,你都学去了,不用干什么啊?
就当那突厥是棵大枣树,有枣没枣,打它三竿子,不行还有其他周边的恶邻呢。
李唐的军队还怕没仗打?还怕没军功可立吗?”
这话一出,连席君买都站起身来,很高兴的说道:“是啊,风云变幻,定要试上一试,军功就在眼前,我等必取之。”
随后,李宽又询问了一些营地的情况后,就让众多家将统领和侍卫都出了主帐。
因为,他想单独跟席君买和苏烈好好叙叙旧,但就在他们想说说在李靖那里学兵法的事的时候,程处默等众多纨绔,不请自来的进到了主帐内。
为首的长孙冲,哈哈大笑的进来说道:“表弟这营地还真是好啊,刚才我去到了,你那火麒麟卫的训练场。
那些老兵还真是厉害啊,那弯刀耍起来,好像不比我李唐的陌刀营差啊,而且,还透着不一样的灵巧之处啊。”
长孙冲的话音刚落,他却看到李宽下垂手坐着的两位将领,先是一愣。
他也在猜测这两人的身份,而李宽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希望这些纨绔功勋之后,看不起草根将领。
于是,李宽起身介绍道:“众位兄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卫公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师兄了。
毕竟,我师伯她与卫公夫妻一体嘛,呵呵。这位是席君买将军,而这位是苏烈将军。”
虽然,席君买和苏烈还只是校尉军衔,但他们将来一定是大大的将军,不为别的,就因为英雄必须发光,发热。
之后,李宽将各位勋贵子弟,都介绍给席君买和苏烈,让他们之间也熟络起来。
人和人就在于相处,不一会儿,他们众人竟然从此次练兵,谈到了突厥战事上来,并且,越说越起劲儿,不断的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不过在这关键时刻,门口的侍卫却来报,说是营地外的巡营小队,说是让两位巡营校尉,回中军报到。
于是席君买和苏烈二人,就此告别了李宽和众位纨绔,相约来日再叙。
李宽也将他们两位,送到营地门口,之后转回头又进了主帐内。
而此时,众位纨绔竟然提议,让李宽带着大家去弄点特色吃食。
因为从长孙冲那里听说,当然了,长孙冲更是听太子李承乾说的。
说这李宽是吃食方面的行家,于是这些纨绔,竟然起哄架秧子,让李宽尽尽地主之谊。
李宽没办法,于是他就对牛见虎说道:“见虎兄,程将军打了很多野味,目前都在你父亲牛将军那里,还劳烦你去讨要来。
我好给大家弄点儿不一样吃食,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怎么样?可否成全小弟呀?”
牛见虎是个痛快人,把胸脯敲得响当当的,说道:“放心吧,这点儿面子,我老爹还是会给我的。
那就劳烦处默兄和宝林兄跟我同去吧,我自己可拿不了那么多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二人,都相继起身要跟牛见虎同去。
连李景仁、李崇晦和李震都嚷嚷着同去,估计他们还想搜刮一下,其他的吃食吧。
而杜荷和房遗爱更是出彩,他们竟然想到这军营里虽然不能喝酒。
但那醪糟可是有的,因为这是夏天必备的一种消暑饮品。
他们打算去军营的厨房讨要,于是他们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段瓒和魏叔玉还怕他们俩人手不够,也去帮忙了。
一众人有说有笑的,出了主帐,结果这里就剩下李宽、长孙冲和侯成。
李宽和长孙冲是表兄弟关系,这就显得这侯成有些尴尬,他也刚要起身,估计是要追牛见虎他们去。
但李宽却说道:“侯大哥还是安坐在这里吧,正好我们也熟络一下。
上次一起喝酒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正好你与表哥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内发生的趣事。”
长孙冲没正形的歪坐在那里,呵呵笑道:“对啊,成子,你爹不合群,你也跟着学吗?
咱们这些人,可没那么多臭讲究,否则,我也不会拉着你前来。
你知不知道?多少勋贵子弟,想借助此次练兵出征的机会,搭上这条关系呢。
我看咱们平日里,玩得不错,你跟着来就好,你可知道?有多少五姓七望的旁支,想来都来不了呢。
关陇门阀的小世家,也想来掺和一下,都没这个机会呢。
还是处默那黑子说得提气,他都想把他老爹的将来的爵位,给他那俩弟弟留着,他都来建功立业了,你差什么啊?
成子,信哥哥我一句,跟我表弟同去,他可是皇家的代表,可独领一军的。
你混个军功不成问题,别总是窝在家里。
你那帮弟弟们,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
你天天憋着一股子劲儿,都快把你自己给憋傻了,该释放就释放出来。
你看看房家杜家那俩小子,猴精猴精的,他们是文官之后,还跟着来呢,你可是武将之后啊。
宗室的李景仁和李崇晦咱们不提,你再看看那尉迟大黑都来了,他爹留守长安,你说他来干什么啊?
他就是来冲击军功的,连身子孱弱的李震都来了,他爹在中军,他都不去看望。
直奔我表弟的营地,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避嫌。
父子同军可以,上下军阶可以,但不能过于拥兵自重了,我当着我表弟的面儿,我都敢说。
行了,废话说多了招人烦,我就等着吃了,表弟,饭好了叫我,我先迷糊一会儿。”
说着,长孙冲直接在桌案后睡下了,就等吃饭了。
而侯成却变换了半天的表情,最后声音稍微颤抖的说道:“赵王殿下,可否让在下,也与你一同出征呢?”
李宽沉吟了半天,玩味的看着眼前期待他答案的侯成,之后他笑道:“叫声兄弟,就同去。”